第三回 三千里孝子走风尘 一封书义仆托幼主

    第三回 三千里孝子走风尘 一封书义仆托幼主 (第2/3页)

爷,只管象个女孩儿似的。马上可巴图鲁,从小儿就爱马,老爷也常数他骑,就是劣蹶些儿的马,也骑得住。真要去,那常行牲口倒不必愁。”说着,又道:“今日面回师傅,索性别作那文章了罢,咱们回来,带着小么儿们,在这园子周围散诞散诞。”程师爷道:“正是。不要过于那个,畅一畅罢。”公子口里答应着,只是发怔。



    说话间,外边拿进两个职名来,一个上写着“管日?”,一个上写着“何之润”。原来那管日号叫子金,是个举人;何之润号叫麦舟,由拔贡用了小京官,已经得了主事,都是安老爷造就出来的学生,也因晓得了安老爷的信息,齐来安慰公子。公子看了职名,即刻叫请,二人进来安慰了一番。公子也把方才的话,一一的告诉二人,那管子金便先说道:“不想到老师如此的不顾。我们已写了知单去,知会各同窗的朋友,多少大家集个成数出来,但恐太仓一粟,无济于事。这里另备了百金,是兄弟的老人家同何老伯的。”何之润接着也说道:“偏是这个当儿乌克斋不在家,昨日老人家已经恳切写了一封信,由提塘给他发了去了。他在外面登高而呼,只怕还容易些,况且浙江离淮安甚近,寄去也甚便。老师这事情,大概也就可挽回了。龙媒,你不必过于惦记,把身子养得好好儿的,好去见老人家。”公子一一的答应致谢。少刻,又有那些亲友们来看。人来人往,乱了半天,也有说是必该亲去的;也有说还得斟酌的。公子此时意乱如麻,只有答应的分儿,也不及和那些人置辩。众人谈了几句,不能久坐,一一的告辞。公子才送了出去,又见门上的人跑进来回道:“舅太太来了。”原来舅太太就是佟孺人娘家的嫂子,早年孀居,无儿无女。佟孺人起身时,曾托过她常来家里照应照应,今日也是听见这个信息,前来看望。一进门见了公子就说道:“你瞧这怎么说呢?”说着,便掏小手巾儿擦眼泪。一路进来,又慢慢的细问了一番,自有家中留下的两个女人,并华嬷嬷支应装烟倒茶。



    正说闲话间,那张进宝从庙里回来,进门先给舅太太请安;安公子便赶着问道:“怎么样?”张进宝回道:“奴才到了那里,那不空和尚,先前有些推托,后来听见老爷这事,他说:“既然如此,老爷是我庙里的护法,再没不出力的,都照你说的怎么好怎么好,但是多了没有,我这里只有二千银子,就全拿了去,可得大少爷写字据。’依奴才看,他倒不是怕奴才这个人靠不住,是靠不住奴才这岁数了,大概再多几两,他也还拿得出来。如今他只借给二千银子,他是招着利钱说话呢!”公子更不问别的长短,便问:“银子呢?”张进宝说道:“那得明日兑了他,立了字儿,就可以拿来。”说着,便又将方才在外如何商量,并公子怎样要去的话,回了舅太太一遍。舅太太听了,连忙说道:“嗳哟!好孩子,那可使不得!二三千里地呢?这么大远的,你可不许胡闹!”公子本来生怕舅母拦他,听了这话,早急得满面通红,两眼含泪说道:“好舅母别拦我了!我听见这信,心里已经急得恨不得立刻就飞到淮安见着面才好。再要拦着我不叫去,我必急出一场大病来,那时死了..”这句话没说完,就放声大哭起来。把个舅太太慌的,拉着他的手说道:“好孩子,好娃娃!你别着急,别委屈!咱们去,咱们去,有舅母呢!”这公子才不言语了。列公!这安公子是那女孩儿一般,百依百顺的人,怎么忽然的这等执性起来?从来说:“父子至性”。有了安老爷这样一个慈父,自然就养出安公子这样一个孝子。他这一段是从至性中来的,正所谓儿女中的英雄,一时便有个“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意思。旁人只说是慢慢的劝着,就劝转来了;那知他早打了个九牛拉不转的主意,一言抄百总,任是谁说,算是去定了。话休絮烦。



    次日张进宝便把外间的事情分拨已定,请公子在那借约上画了押,把银子兑回来。内里多亏舅太太住下,带了华嬷嬷,并两三个仆妇,给他打点那路上应穿的衣服,随手所用的什物。一时商定华忠跟去,又派了一个粗使小子,名叫刘住儿的,跟着好帮着路上照应。雇了四头长行骡子:他主仆三个人,骑了三头,一头驮载行李银两,连诸亲友帮的盘费,也凑了有二千四五百金。那公子也不及各处辞行,也不等选择吉日,忙忙的把行李弄妥,他主仆三人,便从庄园上起路,两个骡夫跟着,顺着西南大路,奔长新店而来。到了长新店,那天已是日落时分。华忠、刘住儿服侍公子吃了饭,收拾已毕,大家睡下,一宿晚景不提。次日起来,正待起身,只见家里的一个打杂的更夫叫鲍老的,闯了进来,向着刘住儿说道:“你快家去吧。你们老奶奶子不济事儿咧!”那刘住儿一怔,还没及答言,华忠便开口问道:“这是那里的话?我走的时候,他妈还来托付我,说道:‘路上管着他些儿,别惹大爷生气。’怎么就会不济事儿了呢?”鲍老说:“谁知道啊!他翻了一个筋斗,就没了气儿了么!”华忠又问说:“谁叫你来告诉的?”鲍老说道:“他家亲戚儿。我来的时候,棺材还没有呢!”华忠道:“你难道没见张爷就来了么?”鲍老说:“我本是前儿和张爷告下假来,要回三河去,因为买了点东西儿晚了,夜里方才走。他家亲戚儿,就叫我顺便报这个信来;来的时候,张老爷进城给舅太太道乏去了,没见着。”两个人这里说话,刘住儿已经爬在地下哭着,给安公子磕头,求着先放他回去,发送他妈。华忠就撅着胡子说道:“你先别为难大爷,你听我告诉你,咱们这个当奴才的,主子就是一层天,除了主子家的事,全得靠后,你妈是已经完了,你就飞回去也见不着了。依我说,你不如一心的伺候大爷去,到了淮安,不愁老爷、太太不施恩。你想想我这话是不是?”那刘住儿倒也不敢多说,公子听了连忙说道:“嬷嬷爹不是这样。他这一件事,我看着听着心里就不忍;再说我,原为老爷的事出来,他也是个给人家作儿子的,岂有他妈死了,不叫他去发送的理?断乎使不得!倒是给他几两银子,放他回去,把赶露儿换了来罢。”原来这赶露儿,也是个家生子儿。他本姓白,又是赶白露这天养的,原叫白露儿;后来安老爷嫌他这名字白呀、白呀的不好叫,就叫他赶露儿,人也还勤谨老实。华忠听公子这话,想了一想,因说道:“大爷这话倒也是。”便对刘住儿说:“你还不给大爷磕头吗?”那刘住儿连忙磕了一个头起来,又给华忠磕头。华忠拿了五两银子,回明公子赏了他,嘱咐说:“你这一回去,先见见张爷,就说大爷的话,把赶露儿打发了来,叫他跟了去。可告诉明白了他,我跟着大爷,今日只走半站,在尖站上等他,叫他连夜走,快些赶来。你赶紧把你的行李拿上也就走罢。”那刘住儿一面哭,一面收拾,一面答应,忙忙的起身去了。随后华忠又打发了鲍老,便一人跟着公子起行上路,到了尖站。安公子从这晚上起,就盼望赶露儿,左盼右盼,也不见到。华忠说:“今日赶露儿赶不到的,他连夜走,也得明日早上来,大家睡罢。”谁想到了次日早上等到日出,也不见赶露儿来。华忠抱怨道:“这些小行子们,再靠不住,这又不知在那里顽儿去了。”因说:“咱们别耽误了路,给店家留下话,等他来了,叫他后赶儿吧。”说着,便告诉店里,我们那里尖,那里住,我们后头走着个姓白的伙计,来了,告诉他。店主人说:“你老万安罢。这是走路的常事,等他来,说给他就完了,误不了事。”华忠便同了公子,按程前进,不想一连走了两站,那赶露儿也没赶来,把个公子急得不住的问嬷嬷爹:“他不来可怎么好呢?”华忠说道:“他娘的!这点道儿赶不上,也出来当奴才。大爷不用着急,靠我一个人儿,挺着这把老骨头,也送你到淮安了。”



    列公!你道那刘住儿回去,也不过一天的路程,那赶露儿连夜赶来,总该赶上安公子了,怎么他始终不曾赶上呢?有个原故。原来那刘住儿的妈,在宅外头住着,刘住儿回家,就奔着哭他妈去了。接连着买棺盛殓,送殡接三,昏得把叫赶露儿这件事,忘得踪影全无,直等三天以后,他才忽然想起报知了。张进宝着实的骂了一顿,才连忙打发了赶露儿起身,所以一路上左赶右赶,再赶不上公子;直等公子到了淮安,他才赶上,真成了个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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