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玩新词匆忙失宝砚 防暴客谆切付雕弓

    第十回 玩新词匆忙失宝砚 防暴客谆切付雕弓 (第2/3页)

起来,弹了弹蜡花,放在桌子正中,说道:“你二人就向上磕三个头;妹夫就算拜告了父母,妹妹就算参见了公婆。”拜毕,十三妹又向张老夫妻道:“你二位老人家请上座,好受女儿女婿的礼。”二人道:“我们罢了。闹了个半日,也该姑爷歇歇儿了。”十三妹道:“不然,这个礼可错不得。”说着,便自己过去,扶了张姑娘同安公子站齐了,双双磕下头去。张老道:“白头到老的,这都是恩人的好处,我老两口儿后半世,可就靠着姑爷了。”老婆儿道:“那还用说哩,他疼咱们闰女有个不疼咱俩的。”一时大礼行罢,把个张老喜欢得无可不可说:“等我泡壶热茶来。大家喝罢!”说着,拿了茶壶,到厨房里泡茶去了。安公子此时是怕也忘了,臊也忘了,乐得也不知该说哪一句话是头一句,转觉得满脸周身的不得劲儿,在那里满地乱转。这个当儿,张姑娘还低着头,站在当地不动。她母亲道:“姑娘你这边儿坐下,歇歇腿儿罢。”张姑娘只和她母亲努嘴儿,抬眼皮儿的使眼色;无奈这位老妈妈儿,总看不出来,急得个张姑娘没法儿,只好卖嚷儿了。她便望空说道:“啊!我们到底该叩谢叩谢这位恩深义重的姐姐才是。”



    一句话把个安公子提醒,连说:“有理有理。”这才忙忙的跑过来,同张姑娘双双跪下,向上给十三妹磕头。安公子这几个头,真是磕了个死心落地的;只见他连起带拜的闹了一阵,大约连他自己也不记得是磕了五个啊,还是磕了六个。十三妹也裣衽万福,还过了礼,便一把将张金凤拉到身边坐下,笑了笑道:“啧!啧!啧!果然是一对美满姻缘,不想姐姐竟给你弄成了,这也不枉我这点心血。”张姑娘听了,感激而泣,不觉掉下泪来。



    正说着,张老泡了茶来,大家喝罢。十三妹道:“这咱们可就要搬行李了。”因对张老道:“你老人家带了你们姑爷,拿了灯,先到那地窨子里,把他那几个箱子打开,凡衣服首饰以及零星有记认的东西,一概不要。但是所有金银,不论多少,都给我拿出来。”二人听了,也不知什么意思,只得拿灯前去。进了那个柜门,张老道:“姑爷,你让我拿灯罢!”说着,接过灯来,照了安公子,一步一步从台阶儿下去。



    二人进了地窨子门,果见有几个箱子摞在床头上。一个一个搬下来打开,里头不过是些衣饰之类,也不细看;只见每个箱子里,整的也有,碎的也有,都有两三包银子;一一拿出来,堆在地下。回头看了看床里边,放着个小包袱,提了提,觉得很重,打开一看,原来是他老婆儿和女孩儿的随身包袱,连家里带出来的百两银子都在里头,也提在地下;重复拿着灯搬运出来,说明了原因。十三妹略略数了一数,通共也有千把两银子,因先拣了一包碎的,约略不足百两,撂在一边;又把那小包袱,仍交还她母女,然后招了那十几包银子,向安公子道:“我图个便利,你把这一千两银子拿去,换给我一百两金子。”安公子听了,叫声“姑娘”,自己忙又改口道:“我怎么还是这等称呼?我自然也该称作姐姐才是。姐姐,这原是你的东西,怎说到换起来。”十三妹道:“你不换我不要了。”安公子连说:“换、换。”就拿了一包过来。十三妹接在手里,向张金凤道:“妹妹,咱们可不是空身儿投到他家去了,这一百金子,算姐姐给你垫个箱底儿罢。”随把包儿递给张老婆儿手里。那老婆儿道:“姑娘怎么呢?罢呀!你疼你妹子,还疼得不够呀!还给她这东西。”嘴里说着,手里可接过去了。张老看了,也一旁道谢不迭。十三妹交明了,就催安公子收那银子。安公子再三的不肯,道:“姐姐,你难道不留些用?”十三妹道:“方才留下那一包碎的,尽够我同母亲过冬了。即或不够,左右那一项没主儿的钱,我什么时候用,什么时候取。你别累赘,快些收去,大家好打点起身。”安公子听了无法,只得收下。十三妹出了一回神,问着张老道:“我方才在马圈里看见一辆席棚车儿,想来就是她娘儿两个坐的,一定是你老人家赶来的呀。”张老道:“可不是我,还有谁呢?”十三妹道:“这辆车连牲口,都好端端的在那里呢!你老人家这时候就去把它收拾妥当,回来把你们姑爷的被套、行李、银两,给他装在车上,把一应的东西装好,铺垫平了,叫他娘儿两个好坐。再把那个驴儿,解下边套来,匀给你们姑爷骑。”说着,便问安公子道:“会骑驴么?”安公子道:“马也会骑,何况于驴?难道一路不是骑了包程骡子来的?只怕没有鞍子。”张老道:“有,我车上藏着个带马褥子的软屉鞍子呢。”十三妹道:“那尤巧极了。牲口也有了,就叫你们姑爷骑上,跟着一伙同行。等都弄妥当了,咱们大家趁着天不亮就动身,我一直送你们过了县东关,那里自然有人接着护送下去,管保你们老少四口儿,一路安然无事,这算没关我的事了。你们爷儿三个,就去收拾起来,我同我这妹妹,再多说一刻的话儿。”大家听了,自是个个欢喜。张老道:“等我去看看牲口,把草口袋拿出来,先喂上它,回来好走路。”安公子道:“我也去;我在这边闲着作甚么?”说着,一同去了。这时候,张家母女二人,把行李金银,一一包捆妥当。张老喂上牲口,同安公子进来,又叫那老婆儿帮着,三个搬运了几次,才得运完装好。只见张老又忙忙的回来,向十三妹道:“姑娘,我又想起件事情来了。咱们走后,万一天明进来一个人,这一院子的死和尚,可怎么好哇?”十三妹笑道:“这个都有我;只管放心走路,横竖不与你我相干。”张老道:“这样是很好。我可招呼车去了,你们娘儿们收拾收拾,也是时候儿了,上车罢!”



    十三妹诸事已毕,便叫安公子去屋里找笔砚来用。安公子道:“此时要笔砚何用,我这里现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来打开,只见里面包着一块圆式砚台,用檀木盒儿装着。那块石头细腻精纯,那砚石盒子上面,又密密的镌着铭跋字迹,端的是块宝砚。安公子又在鞋掖里取出笔墨来,研好了墨,连笔递将过去。那十三妹左手托了砚台,右手把笔蘸得饱了,跳上桌子,回头叫安公子举灯照着,她便在那正中房门的北墙上,笔墨淋漓,写了二行大字。安公子一面拿灯光照看,一面眼睛随着笔,一字一字的往下看。接着口中念道:



    贪嗔痴爱四重关,这阉梨重重都犯;他杀人污佛地,我救



    苦下云端,铲恶锄奸;觅我时,和你云中相见。



    念完,乐得安公子咂嘴摇头,拍腿打掌呵呵大笑,说:“姐姐,我只见你舞刀弄棒,杀人如麻,以为奇特;再不晓得你胸中还埋着如此一段珠玑锦锈;这等书法,也写得这凤舞龙飞,真令人拜服。只是大家方才问姐姐你的住处,你只说在云端里住,如今这词儿里又是什么‘云中相见’,莫非你真个在云端里不成?”十三妹笑道:“我这都是梦话,你不用问它。”安公子接着摇头:“不然,不然!这里边定有个道理。”说毕,还在那里呆呆的细揣摩那“云中相见”的这句话。那十三妹早下了桌子,把笔砚放下,便把那把宝刀,依旧的插在腰间,又向墙上取下那张弹弓来挎上,然后揣上那包银子,一口把灯吹灭,说道:“别耽延了,走罢。”迈步出门,朝外先走。张家母女和安公子也拉了他的牲口;十三妹又把自己的驴儿,也交给他带着,开了门,让大家出去。张姑娘在车里问道:“姐姐不走,还等什么?”十三妹道:“我还有点事儿,咱们在外边略等。”说着,催了车辆牲口出门,自己重新把门关好,然后她才就地托的一纵,蹿上房去,从房外头跳将下来,便在驴儿上解下包袱,依然罩上那块青纱包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