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艳婢说春情文章有 用船家生毒计甥舅

    第三回 艳婢说春情文章有 用船家生毒计甥舅 (第2/3页)

”陈先生道:“文字有一日长短,令郎道那日不自在,或者果然。就今日这两篇看来,还是令郎天资颖悟,闻一知十,故尔骤进。终是老先生家风水气运,应得科第蝉联。小弟面上,预有荣施了。设使今日这两篇文字,还学那岁考场中的,不唯老先生扫兴,连小弟在此也坐不住了。”



    卢翰林虽然点头,心下终是狐疑。毕竟他做官的人精灵,见识不同,心下想了一想道:“有理,有理。”次日坐在一间楼下,叫人去请大相公来。公子被唤来到。 翰林道:“楼上有个题目,你上去做一篇文字我看。”公子不敢不遵,随即上楼。卢翰林已自将那楼门下了锁,钥匙带在身上。稍顷,午间又亲自开门,看丫头送饭上楼,下来依然锁了。这正是:



    不是棘围严弊窦,也将家法整文规。公子上得楼来,见楼上并无一物,止有笔砚一副,竹纸数张,“四书”一本,题目一个。公子道:“这遭着手了。”不敢有违,只得磨心镂肾,下力去敲推一篇文字。从早晨做到日晚,还要点烛上去,方才写完,亲自交了卷。卢翰林看了道:“这篇文字与那岁考的差不多。”因笑了一笑,点点头道:“这等看来,你前头那几篇文字,当真是抄写的无疑了。今后你也不必读,止学抄写罢!”公子会意错了,只当说的抄写,就指了徐鹏,前头事父亲已晓得了,不觉的自家招供道:“前头那几篇文字,果然是那抄写徐鹏的。”翰林大惊道:“是徐鹏做的?”公子应道:“是。”翰林就叫人去叫那徐鹏来。那些人那晓甚着数,闻命一片声叫喊:“老爷叫徐鹏!叫徐鹏!”到把鹏子吓了一大跳,道:“老爷叫我则甚?”那些人道:“大爷前日的文章,说都是你做的,故此叫你去。老爷发性哩!你去讨仔细。”



    鹏子暗道:“这事决撒了,怎么样处?”又想道:“场中倩代,怕有罪犯;这私下何妨?难道也问我的罪不成!丑媳妇免不得见公婆,怕不得这许多。”就同了众人来见。翰林道:“你也做得文字么?”鹏子抬头见翰林颜色甚和,遂应道:“也胡乱做得几句。”翰林道:“果如所说,楼上现有纸笔,你就将今日的题目做一篇来我看。”鹏子领命,不上一个时辰,早已写了一篇,呈与翰林。翰林看毕,道:“果然不差。你做得这样好文章,决不是风尘中人了,可实对我说,我自然奖拔你。”徐鹏子始将真姓名来历,并革黜落难前后事说了一遍。卢翰林道:“既是如此,作揖请坐。明日就同小儿一起读书。兄有如此抱负,勿忧贫贱。向来失赡之罪,万望容耍”次日盔了一顶巾儿,又做了一身衣服与徐鹏子换了。家下人俱呼徐相公,不是甚徐鹏徐鹏了。那徐鹏子也感激翰林知遇,时常将南边风气派头,极力诱掖公子。公子受了这番耻辱,也用心揣摩。不一两月,公子果然文章骤进,不是训谎了。这正是:



    鸢肩火色偶飘蓬,昨日侪奴抗衤乇翁。不是一番寒透骨,居然千里骋追风。却说徐鹏子离家之后,倭寇作乱,浙江一带地方,并无宁宇。经过地方,鼠逃鸦散;未经过的地方,鹤唳风声。大小男妇,东边的走到西边,西边又走到东边。山谷之中,啼号不绝,所在地方,皆负担载锅而立。这样流离奔走之苦,真个说不尽的。那鹏子浑家王氏,穷到那等田地,那里还有亲戚朋友来照顾他?只得也背了个包袱,同这些男妇,趁伙而走。恰好走到一个所在,一起男妇坐在那里,王氏看见一个人,甚是面熟。仔细瞪了一会,原来是卫里那个识字。想起来道:“阿伯,你也在这里?”那人道:“你是谁家宅眷?我一时失记了。”王氏道:“拙夫姓徐,叫做鹏子的。”那人道:“原来是徐先生娘子。失敬!失敬!”王氏道:“阿伯也晓得他们一路去的消息么?如何至今不见一封书信回来?”那人道:“娘子,你还不晓得么?说起也是一件新闻。他们粮船到临清地方,失于提防,被火烧了官粮。闻得运官羁候在那地方,早晚要提进京问罪哩。”王氏道:“这样可曾识得拙夫消息么?”那人道:“这是别帮上人回来说的,恰不识得徐先生的行止,不敢谎说。”王氏道:“这样看来,或者有些长短怎处!运官既问罪,他们有甚事?如何至今不见回来?一定是作他乡之鬼了。”王氏说到这里,也不管兵荒马乱,一顿嚎啕大哭起来。那人道:“也不消啼哭,须得个的实人,打探一遭,才知端的。”



    王氏哭着道:“他生长宦门,上无兄弟,下寡男女,一时落薄下来,有谁人肯去打探?除非妾身亲自去才好。”那人道:“你一个妇人,出门甚是不便,我有个道理。这两日有个粮船开帮,管船的是我舍亲,我就去对他说,只要你饭米,不要你搭载钱。共是一块土上人,你便同去同回,这还是可以放心托付的。”王氏道:“千万借重阿伯去说,明早回我一个信儿,这就感谢不荆”那人道:“明早准回你信。”次日,果然那人来回信道:“他日内就开船,你往大埠头舡帮上问李麻子就是。我已与他讲明白了,你快早收拾上去。”说罢去了。这正是:



    一时无远虑,千里别家门。前路多风雨,萧萧断旅魂。那王氏收拾停当,即时找船帮上,问着李麻子的船。李麻子道:“你是徐家阿嫂么?我舍亲昨日说过了,请上船,今日还要开帮哩。”王氏拜谢了。原来李麻子是个游荡不实之徒,年已三十多岁,还不曾娶亲。只有一位母亲,有六十多岁,带在船上,替他烧火煮饭。他头日听那识字说,还不知是怎样一个人,乃至王氏到了,见还是位年少妇人,心下想道:“这妇人也还干净,又少年孤身上我的船来,明是天赐姻缘。开船的头一日,就有利市了。弄他上手松松腰,胜似到埠头三钱一夜嫖那歪娼。闻得他是找寻丈夫的,倘或找寻不着,弄得他燥脾,或者长远跟了我,也未见得。瓮中之鳖,怕他飞到那里去,这不是白白得了一个好浑家!”暗自欣喜。当下安他一个舱口,早早晚晚,小心贴意,问茶问饭,好不殷勤。王氏只当他是好人,十分难得,着实过意不去,那晓得他是肚里怀奸诈的。这正是:甜言蜜语休轻听,义胆贞心好自持。 



    过了几日,众人先睡了,李麻子吃得醉醺醺的唱上船来,竟到舱口问道:“徐阿嫂睡了不曾?”原来王氏自上船后不曾解带,连衣服倒在床上,略歪歪儿。听见李麻子叫唤,忖道:“这夜间叫我则甚?且不要应他,看他如何行止。”李麻子见叫不应,悉悉索索撬那舱门。船上的门是没有拴锁的,一时被他弄开了,他便挤身进船。王氏喝道:“是甚人,乘夜来钻舱?”李麻子道:“是我。我怜你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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