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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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第1/3页)

    是夜,月上柳梢之时,忽有二人出现在瞿腊娜身前。

    那个年约五旬的精瘦汉子甚是陌生,但那个高大健壮的女子瞿腊娜倒是识得。

    黑力铁姑,曾被人倒吊在树上,正是鬼灵子和瞿腊娜将她解救下来的。

    此时见铁姑忽然出现,瞿腊娜甚觉不解,惑然道:“你们来干什么?”

    铁姑一指身旁之人,大咧咧地道:“这是我家夫君。江湖人称铁算子,姓田名归林的便

    是。”

    瞿腊娜淡然“哦”了一声。

    铁姑又道:“我家夫君可是鬼灵子陆小歪的三叔,至于我嘛,便是他的三婶了。”

    陡闻陆小歪之名,瞿腊娜的面容突然一变,呆呆地看着面前二人。

    铁算子田归林开口道:“论辈份,鬼灵子是老夫之侄,别人或许不知其下落,但我这做

    三叔的嘛,却知此时身在何处。”

    瞿腊娜美目圆睁,失声道:“你……你们真知道他……他……陆小歪在哪儿?!”

    铁姑高声道:“我若是不知,也在做他的三叔三婶了。”

    话音甫落,瞿腊娜早弹地而起,一把抓住铁姑衣袖,连声道:“走走走!咱们这便找陆

    小歪去,本姑娘倒要问问他,为何躲着不肯见我!”

    铁算子一使眼色,铁姑道了声“好”,拉着瞿腊娜径投西南,铁算子自然紧随其后。

    不一日,田归林、铁姑和瞿腊娜三人已抵达蜀中峨嵋山脚。

    瞿腊娜终日恍恍忽忽,竟不知已到了本派重地,只一个劲儿地问:“陆小歪是躲到这山

    上了么?”

    田归林心头感慨万端,却又不知如何作答,只微微点了点头。

    瞿腊娜连忙道:“那咱们快上去。”

    未等田归林和黑力铁姑开口,瞿腊娜早先行而上。

    约摸两个时辰之后,三人距万佛顶已不足百丈,忽有一个约二十四、五的尼姑率十数名

    峨嵋派弟子一溜儿地堵在距他们不到十丈远的地方。

    田归林一拉铁姑,收住脚步,抱拳高声道:“湖北柳家堡铁算子田归林及铁姑……”

    一语未了,早有数名峨媚弟子叽叽喳喳地嚷将起来——

    “咦?!是小师妹!”

    “小师妹回来啦!”

    却是瞿腊娜先奔到众师姐面前了。

    偏偏瞿腊娜似是不认识她们了,挨个儿看了众师姐一眼,茫然道:“陆小歪呢?他在哪

    儿?你们为何要将他藏起来?”

    为首那年约二十四、五的尼姑正是绝因师太的大弟子逸静,见状大是不解,道:“瞿师

    妹,究竟是怎么回事?”

    瞿腊娜又看了众师姐一眼,忽然道:“你们一个也不是陆小歪,他们骗了我。”

    转头对后面的田归林和铁姑娇喝道:“你们为何要骟我?”

    言罢竟坐地呜呜哭了起来。

    峨嵋派众尼及俗家弟子俱是大惑不解,一时竟面面相觑。

    只有逸静知小师妹口中的陆小歪是指何人,当下冲十丈开外的田归林合什道:“阿弥陀

    佛,不知二位施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二位施主勿怪。”

    田归林和铁姑连忙奔近前来,铁姑也不还礼,直通通地道:“我和归林受人之托,将瞿

    姑娘送回你们峨嵋山,咱们并没骗她。纵有骗她之嫌,却也怪我二人不得,只因……”

    田归林连忙打断铁姑话头,作揖还礼道:“湖北柳家堡田归林及铁姑因事急而擅闯贵山,

    未及拜贴求见,尚请怨罪。”

    逸静看看瞿腊娜,依旧合什道:“田三侠之名,贫尼曾听家师说过,却不知田三侠此番

    驾临敝刹有何贵干?阿弥陀佛。”

    铁姑抢着道:“便是送瞿姑娘还给你了,方才我已说过了,怎的你的记性这般差。”

    田归林沉着脸喝道:“铁姑!”

    铁姑一愣,惑然道:“怎么?”

    田归林道:“你少说两句好不好!”

    铁姑道:“好当然好,只要是相公你的话,奴家自然句句都听,但她们……”

    田归林“哼”了一声,铁姑连忙打住话头,大惑不解地看着他。

    田归林又冲这边一揖,道:“我家娘子生性直鲁,不会说话,还请各位师太匆怪。”

    铁姑正想问他凭什么说她不会说话,却听田归林稍顿又道:“个中原委曲折甚多,在下

    欲拜见贵派掌门绝因师太前辈,不知——”

    瞿腊娜忽然截口道:“绝因师太?你说的是谁?是绝因师太将陆小歪藏起来了么?”

    逸静闻言大惊,刚道得“师妹”两字,忽从山顶传来一细微却清晰的声音:“原来是田

    三侠贤伉丽到了,贫尼有失远迎,尚请二位施主勿怪,阿弥陀佛。逸闲、逸清,你们照顾好

    腊娜。逸静,快请田三侠贤伉丽上来,阿弥陀佛。”

    峨嵋派中有此功力者,自然是当今掌门绝因师太无疑了。

    逸静恭恭敬地应了声“是”,又转身朝田归林夫妇合什道:“二位施主请随贫尼去见家

    师。”

    言罢施展轻功,率先而行。

    田归林见虽山势陡艄,逸静大袖飘飘,越级而上,若行云流水,不禁大是惊佩,暗忖道:

    峨嵋派得以名列江湖四大门派,端非浪得虚名,观这逸静师太不过二十四五年纪,轻身功夫

    竟不在我铁算子之下,且峨嵋派仗以成名的并非轻功,而是一套独门剑法,若凭真实功夫比

    划,只怕我这老江湖也不是她对手。

    心有所思,脚下却不敢丝毫放慢,当下施出平生修为,紧随逸静而上。

    铁姑虽天生神力,轻功却是不及,幸得她人高腿长,一步跨越三级石阶,倒也没被拉下

    多远。

    少顷,三人已至峰顶,绝因师太早在自己的练功密室门口合十相迎。双方见过礼后,四

    人同入密室之中。

    甫一坐定,铁姑便道:“老师太,我和归林将瞿姑娘骗回峨嵋山,那也叫做迫不得已,

    这一节你可要记住了。”

    田归林大皱眉头,却见宝相庄严的绝因师太微微一笑,道了一声“阿弥陀佛”,看着他

    缓缓道:“田施主,小徒似乎……阿弥陀佛,敢问姚大侠高足陆小施主因何未能同来?”

    田归林连忙道:“蒙师太动问,鬼灵子他……他……”

    当下将鬼灵子如何为救独孤樵性命而自戕,瞿腊娜如何因此而痴迷,他和铁姑又如何受

    一蒙面人所托,说知鬼灵子下落而将瞿腊娜骗回峨嵋山来……等等诸般细节,一字不漏地道

    了出来。

    绝因师太沉思良久,才道:“鬼灵子和金童打赌,与鬼灵子自戕之事,是阁下亲眼目睹

    的么?”

    田归林摇头道:“在下并未亲见,是那蒙面人转告的。”

    “那蒙面人当时在场?”

    “不。但据那蒙面人说,是令徒清醒时亲口说的。”

    “那蒙面人识得小徒?”

    “是的。”

    “若贫尼所料不差,田三侠也识得那蒙面人?”

    “是的,但愚夫妇已发誓决不泄漏其身份,还请师太鉴谅。”

    绝因师太点点头,忽然道:“是那蒙面人救了小徒一命?”

    铁姑大惊道:“师太你……你怎知道?”

    绝因师太淡然道:“物极必反,柔极则刚,鬼灵子既已身亡,腊娜她……唉,知徒莫如

    师,小徒终是堪不破红尘了。阿弥陀佛,若非那蒙面人救她一命,小徒又怎会有清醒之时。”

    铁姑由衷敬佩道:“师太真乃神人,瞿姑娘确曾择剑自刎,是那蒙面人以掌风震偏她剑

    锋,只划破了肩头,才使瞿姑娘清醒了一会儿的。”

    田归林连忙道:“那蒙面人之所以将此事道出,只是怕愚夫妇疏忽大意,沿途中瞿姑娘

    再出意外,此外并无它意,这一点在下可以性命担保。”

    绝因师太又微微一笑,暗忖道:施恩而不图报,且田归林又急于替那蒙面人证明这一点,

    可见那人与柳家堡大有关联,莫非那人竟是……

    正思忖间,却听铁姑又道:“实不瞒师太说,这一路上,我和归林都将瞿姑娘的长剑收

    藏了,直到峨嵋山下才还给她的。”

    绝因师太颔首道:“多谢贤伉俪了,敢请二位施主多盘桓几日,也好让敝派上下聊表谢

    意。”

    田归林连忙道:“师太雅意,愚夫妇岂敢不遵,无奈愚夫妇另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

    有负贵派盛意,还望师太海涵。”

    言罢起身,长揖到地。

    绝因师太合什还礼,令逸静送田归林夫妇下山,并无虚礼俗套,实只有得道高人方能为

    之。

    待逸静从山下归来,绝因师太也只淡淡地道:“去传为师的话,让你黄师妹和谭师妹去

    照看腊娜。”

    逸静奇道:“师父,不是已有逸闲逸静两位师妹照看小师妹了么?”

    绝因师太轻叹一声。

    逸静道了声“是”,正欲出门,却听师父又道:“凡本派落发弟子,均不可见小师妹。”

    “是,师父。”

    “让黄雯和谭露每日来向为师禀报腊娜情状。”

    “是。”

    自此连续三日,两名俗家弟子黄斐和谭露早晚各来一次,每次禀报的都只是这样一句话:

    “师父,小师妹问咱们将陆小歪藏到哪儿去?”

    绝因师太也只回答一句:“好好照看腊娜。”

    然后合什不停的念“阿弥陀佛。”

    第四日,绝因师太召集本派所有俗尼弟子,传下令谕:逸静暂时执掌峨嵋派门户,并由

    逸静、逸闲、逸清、黄雯和谭露五人督促本派弟子勤练武功!

    众弟子肃然接令。

    次日,绝因师太带着依旧朦然痴迷的关门弟子瞿腊娜下了峨嵋山。

    正午时分,独孤樵背靠一户农家小院的木门静静坐着。

    被瞿腊娜两记耳光打肿的双颊,此时早已复原如初。

    但因终日餐风露宿,他的衣衫早是褴楼不堪。

    他既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更不知将往何处去。

    只是他觉得这样静静的坐着很舒服。

    忽闻“吱呀”一声,木门开了,独孤樵毫无提防,一个筋斗倒翻进去。

    接着是一声惊叫。

    惊叫声是一个身负背篓的少女发出的。

    独孤樵倒是一声未吭,侧身坐在地上,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茫然不解地看着那少女。

    那少女年约十五、六岁,一袭粗布衣衫,一声惊叫之后,也木愣愣地看着独孤樵。

    屋内传来一声咳嗽,接着又传来嘶哑虚弱之声:“阿香,出什么事了?”

    名叫阿香的农家少女结结巴巴地道:“人……是一个人。”

    一个老者颤巍巍地从内屋走出来,扶住门框,喘了几口气,见状轻叹一声,道:“这年

    头,大家都活得不容易,阿香,你将灶头上那馍馍给他,让他去了吧。”

    阿香急道:“爹爹,那可是留给你老人家晌午吃的……”

    老者道:“去拿吧,看他样子,只怕有多日未进食了。唉——”

    阿香气鼓鼓地回身进屋。

    独孤樵站起来,茫茫然便欲出门,却被那老者叫住:“小哥儿且请留步。”

    独孤樵道:“你是在叫我么?”

    老者道:“人穷而志不短,难得。咳咳!小哥儿可否进屋一叙?”

    独孤樵既未点头也未摇头,随那老者进了内屋。

    屋内空空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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