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第2/3页)



    八爪毒龙索梦雄,一边帮她把负在背后的小燕子扶正,一边轻抚着她的秀发,凛然说:“索梦雄凛凛一躯,堂堂仪表,泰山崩于前而神色不变,绝不会出尔反尔。我今一言既出,保证不改初衷。有今日、今时、今刻起,除去你叶兰香之外,我八爪毒龙索梦雄,绝不亲近任何女人!”

    索梦雄的话还没说完,叶兰香早哭倒在八爪毒龙的怀内了。

    索梦雄这一次还真有耐性,他让叶兰香在自己的怀中哭足哭够,方才用手托起她的螓首来,先用衣袖为她拭去了满面泪水,然后压低声音,对她说:“店小二按店簿上登记所抄的,——燕子杨、男,二十—二岁,汉族,江西九江人,游学来到长沙等等……”

    消魂观音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这妮子把姓名颠倒过来了!”

    八爪毒龙接着说:“你还有点鬼聪明。这位貌如子都的蓝衣美少年,就是近年崛起江湖不久的拘魂西施杨紫燕,倒过来岂不就是燕子杨了。说实在的,别看巴陵毛家的势力那么大,我索梦雄反倒不在乎;最让我头疼的,还是这杨姑娘的爹爹杨剔眉,江湖人称杨赶三。不过事情已经挤到这儿,再头疼也不能不起精神斗他一斗了。”

    人世间的事情,往往就是那么奇。半个时辰之前的叶兰香,还像似一个受气的小媳妇,自从吃下索梦雄给她的那颗定心丸,马上就恢复了以往胆大、黑狠的泼辣作风,咬了咬牙,跺脚说:“只要我叶兰香还能喘出半口气,爬也爬到你八爪毒龙的脚跟前。你要真不幸毁在巴陵一霸一伙人的手里,我立即披麻带孝当寡妇!”

    掏心窝的两句话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背着小燕子驰去了。

    从来不知眼泪为何物的八爪毒龙索梦雄,竟被感动得眼眶有些湿润。但他毕竟是一世之雄,绝不会为儿女柔情所干扰。在目送叶兰香的身影消失后,就想向位于长沙西城的太傅井方向赶去。

    陡听身后不远有人冷声道:“索梦雄,你真决心要娶叶兰香?凭八爪毒龙这身超尘绝俗的非凡功力,让人贴近到自己身后而不知,的确不能不让他心头猛震,脸飞红霞,脚下一式倒卷天河,转过身来,双拳一合,明面上像用童子拜观音的手法,向身后来人表示敬意,骨子里是用横架紫金梁,进则可以攻敌,退而可以自保。

    在淡淡的月光下,八爪毒龙索梦雄一眼看出,来人的年纪,业已超过半百,不光鬓发斑白,而且瘦骨嶙峋,一件半旧蓝布长衫,洗得已经透出白色,两手空空,未带兵器。说他是个江湖人,他竟敢赤手空拳,直逼自己身后,根本没把他八爪毒龙放在眼里,更不怕和他索梦雄结仇,可江湖上又明显没有见过他这一号;要说他不是江湖人,他不光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也绝对不可能欺到自己的身背后,简直让人莫测高深了。

    瘦骨嶙峋老人生气了,再次欺身前进,说:“老吾老,天下人之老,你索梦雄连尊老爱幼都做不到,配称什么八爪毒龙!”

    索梦雄强自把怒气压了压,冷声笑道:“长者既然说出老吾老,天下人之老,为什么不说幼吾幼,天下人之幼,悄没声息地直逼人后,又岂是长者之该为?至于问话没答,也只能怪长者出现得太突然,致令晚辈一时没有来得及!”

    瘦骨嶙峋老人呵呵长笑说:“传说八爪毒龙沉默寡言,想不到竟然口利如刀。你我不必互相责怪,坦诚交谈一次如何?”

    八爪毒龙不想罗嗦,为免对方再问,干脆开门见山地冲说:“交浅岂能言深,长者的问话,恕晚生不能回答。”

    瘦骨嶙岣老人眼珠一转,说:“你我都是江湖人,老夫露一手功夫,你要认为还有点意思,就痛痛快快地回答我的问话;如真不堪入你八爪毒龙的尊目,老夫甩手就走,绝对不再勉强你。”

    说完,两腿一分,站成不丁不八的寒鸭步,右臂一伸,化成一式极为诡异的怪招来。

    凭索梦雄那么锐利的目力,竟然分辨不出是拳是掌还是抓,心中顿时一凛。

    瘦骨嶙峋老人一笑,再问道:“回答我,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想娶叶兰香?”

    索梦雄虽知瘦骨嶙岣老人此间必有深意,但他生性耿直,向不说谎,还是依实回答出一句:“我并没说要娶叶兰香!”

    听得瘦骨嶙峋老人神情一怔,极为不解地说:“年轻人,你的这番话,简直让老夫钻进了五里大雾。”

    八爪毒龙正色道:“长者所以会进入五里雾中,主要是误解了我向消魂观音说出的那句话。”

    瘦骨嶙峋老人道:“能否说得清楚些?”

    索梦雄一丝不苟地认真说:“我只向她保证,除去她叶兰香之外,绝对不再亲近任何女人,并没有公开表示要娶叶兰香为妻。”

    瘦骨嶙峋老人沉思有顷,还是接着问出一句:“两者之间不同吗?”

    八爪毒龙用极为肯定的语气说:“不同!”

    瘦骨嶙峋老人面色一喜,口中说了声:“打扰!”人已早在十丈开外了。

    八爪毒龙苦笑了一下,动身向位于长沙西城的太傅井赶去。

    所谓太傅井,系指贾谊故宅旁侧的一眼水井,传为西汉长沙王太傅贾谊所凿,上敛下大,形状如壶,因唐代大诗人杜甫的诗句中有“长怀贾谊井依然”,所以又名长怀井。

    巴陵一霸毛长久,性喜附庸风雅,仗着势大财粗,不惜耗费巨金,在附近建造了一所别府,雕梁画栋,廊回九曲,假山亭榭,备极豪华。

    索梦雄性虽极狂,但对巴陵毛家的这座别府,也犯不上冒险偷窥。反正一锨动土和两锨掩埋一样,明着登门拜访,照样能起掩护叶兰香逃走的作用,何况毛家的当家主妇杨弯腰,还曾当面邀请过自己。

    主意既定,立即径直按址寻去。

    此时天色,虽然大明,小商小贩纷纷上市,很容易就找到了太傅井。

    看起来,八爪毒龙索梦雄这块金字招牌,在巴陵一霸毛长久的天平上,还真极有分量。接到门-上的禀报后,丝毫不惜以大迎小,亲自率领二霸黄面金刚毛长生、三霸赤发瘟神毛长安、总管草上青蛇杜宏信、护院领班红袍判官夏烈阳,除去他的内弟杨赶三不在之外,几乎所有的头面人物,完全出来迎接了。

    八爪毒龙索梦雄,再对巴陵一霸的作为不满,一旦受到人家这般厚待,也不得不深施一礼,口称,老伯,这太折煞后辈了!”

    巴陵一霸毛长久身高八尺,黑面虬髯,目眨绿芒,不怒自威,果不愧有碧眼太岁之称。老二毛长生,身躯细长,枯瘦如柴,由于面色蜡黄,故被江湖上同道呼为黄面金刚。

    老三毛长安身矮体胖,满头红发,所以才有赤发瘟神之称。总管杜宏信,年约四旬,白面微须,不像总管,倒像帐房先生。

    只有护院领班夏烈阳,身高马大,面容狰狞,身披长袍,红如烈日,简直比城隍庙中的泥塑判官,还要让人触目胆寒。

    让进大厅,落座献茶。

    巴陵一霸抚髯叹息道:“老夫祖居九江,后移巴陵,‘生子当如孙仲谋’这句话,自幼即知。可叹我们毛家,三门只生一条根,却又丧命在先天无极派之手。虽怪犬子无能,武凤楼也逃脱不了心黑手毒之责!”

    这又是哪壶水不开,专提哪一壶。索梦雄见碧眼太岁开弓射出的第一步,就直接瞄准了武凤楼,知他绝对放不过魏银屏和小燕子。幸亏自己有鉴于斯,提前打发叶兰香带着小燕子逃走了,否则,真会缠住自己的手脚。

    身为毛府护院领班的红袍判官,当然一心效忠主子,眼珠一转,接口道:“久闻索少爷幼失父母,随姊生活,十五岁远走边荒,巧遇武林异人——雾中神龙,获得飞龙八抓绝技,纵横天南,人人凛畏。盼望能和巴陵毛家多亲近亲近,我家主人可是湘、赣、鄂三省的第一家啊!”

    八爪毒龙索梦雄是何等人物,立刻毫不客气地找茬说:“夏大领班失言了,既知索某幼丧父母,随姊生活,却故意称我一声索少爷,这不是诚心让我坐不住吗?对不起,索梦雄就此告退!”

    好家伙,八爪毒龙的这番话,比骂红袍判官十八代祖先还厉害。 窝囊得红袍判官砰地向上猛一站,身上穿的那件大红长袍,活脱脱像打满了气似的,顿时膨涨了起来。

    机智狡诈的草上青蛇杜宏信,真怕红袍判官这块臭肉坏了主人一锅汤,抄着夏烈阳的衣襟,低声威赫说:“索梦雄可是主母亲眼相中的,你小子只要不怕砸饭碗,只管出头叫字号,我倒希望你三拳两脚揍爬他,也省得他日后骑在咱哥们的脖子上。”

    红袍判官再愣再横,也不敢跟大主母杨弯腰过不去,只好直直脖子坐下了。

    草上青蛇趁势站起抱拳说:“难得索少侠大驾光临,更难得三位老主人全在,唯一缺席没到的,只有舅老爷和大小姐……”

    巴陵一霸毛长久正愁无法出口派人去请杨紫燕,听杜宏信一说,心想:我手里白白养活了二百多号人,也只有这小子够机灵,开口说了一声:“赶快请!”

    草上青蛇也真够热心热肠的,立刻打蛇随棍上地接口说;“大东主圣明,这个腿还得属下我亲自跑,别人还真进不去那院子!”冲在座的弯腰拱手后,迅疾走了出来。

    别看草上青蛇杜宏信,荣任巴陵毛家大总管,日常喝奴唤仆,哼哼哈哈,满是那么一回事,等到他一步来到东北角的一个小院子门前,平素趾高气扬的种种神气,一下子跑了个干净,上前轻轻拍了两下门,身形立即退了三步。

    两扇小门呼的一声拉开了,应门而立的,是一个头挽双丫髻、身穿浅绿衫、面如桃花、眉目如画的小女孩,年纪最多不会超过十五岁。

    一眼看清敲门的是总管杜宏信,小脸一绷寒声道:“大总管,你老人家千万别再给我添乱子。我刚刚挨过小姐一顿骂,就让总管你能说下大天来,我们小姐也不会接见你。”

    杜宏信眼珠一转,低声说:“舅老爷可在院中?”

    小女孩一边把草上青蛇向外推,一边悄声说:“舅老爷昨天晚上就出去了,想找他老人家可不易!”

    突从院内传来一声娇叱道:“好你个该死的东西!我要再不好好管教你,你连天王老子都敢朝外推。谁说我不愿意接见杜总管?”

    吓得小女孩伸了一下舌头,拉着草上青蛇哀求说:“大总管,你老人家大人不见小人怪,求你在小姐面前多多替我遮盖些!”

    读者诸君,阅到此处,想必知道杜宏信要见的大小姐,准是昨晚住在八爪毒龙隔壁易钗而弁的杨紫燕。而眼前这个多嘴多舌的小女孩,也自然是肩背双剑的青衣小厮了。

    草上青蛇一步跨进院门,早一眼看出拘魂西施杨紫燕仍未改回女装,依然是兰衫长袖、俊美潇洒一书生。唯一不同的,是脱去昨天所穿的文生轻便履,换上一双粉底皇鞋,更显得身材颀长,超尘绝俗。

    杜宏信看罢,暗暗佩服大主母驼背追魂杨弯腰有心计,心想:凭拘魂西施杨紫燕这样的容貌、家世和武功,称得上打着灯笼都无处找。别说八爪毒龙过不了这道美人关,恐怕连天下第一奇男武凤楼,都会陷入这座脂粉**阵。

    杨紫燕素来看重杜宏信,向来不把他当作下人看待,开口的第一句就问出:“是那个姓索的来了吗?”

    草上青蛇躬身答道:“回大小姐的话,索梦雄现在前面大厅!”

    杨紫燕粉面寒得几乎能刮下两层严霜来,用手中的摺扇指着杜宏信的鼻子,痛责道:“杜宏信,姑娘一向待你不薄,你受谁的指使,颠倒黑白,竟把一个举止轻浮、爱好女色的浪荡男人,夸成一个当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险些让我掉在污泥秽池中。”

    随着话音,手中的摺扇一抖,陡地敲向草上青蛇的右肩琵琶骨。

    这一下要是真让拘魂西施敲实了,势非砸碎杜宏信的右肩锁骨不可。

    吓得杜宏信一式灵蛇翻滚,斜移五尺,才险险地闪开这一敲。双手一阵乱摇说:“小姐息怒,吓死杜宏信也不敢颠倒黑白。当代赞誉八爪毒龙索梦雄坐怀不乱的,也并非只我一个。小姐倘若不信,可以去问舅老爷。”  气得拘魂西施杨紫燕刷的一声,打开了手中的铁骨摺扇,厉声骄叱道:“好你个瞎了双眼的杜宏信,你说姑娘是该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应该听信你的信口雌黄?”

    一听杨紫燕说得这般认真,平素极为熟悉拘魂西施秉性的杜宏信,吓得脸色泛黄了,支支吾吾地说出一句:“小姐真的亲眼目睹了……”

    杨紫燕纤手一摇,打断了草上青蛇的话头,断然说:“我亲眼瞧见索梦雄和消魂观音鬼混,并还明目张胆地不避外人耳目,实属无耻至极。亏了我爹和我姑妈,还一心一意要他入赘我府。我非宰了他不可,快引我到前厅去看看!”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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