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第 一 章 (第2/3页)

几丛花木轻摇,开得十分妖娆。微风拂过,香气馥郁,十分醉人。

    迎面是佛殿,装点得过于华丽,雕龙刻风,梁阁欲飞,殿门两旁,古榕二树,盘若虬龙,翠荫如盖。佛殿内袅袅飘出的香烟凝聚在叶荫之下,更是一番神仙府境。

    优雅、宁静,使人油然升起脱俗之念。

    然而,江风凭他特有的敏感,感觉到了隐藏在佛殿内的阴森和杀气。

    江风跨入殿槛,目光迅速扫过内殿。

    殿堂上供着二尊罩着神橱的金身法相,拈花微笑,妙相庄严。三排香烛,九盏清油吊灯大放光明,一尊鼎足香炉内三簇巨香香烟缭绕。离法相三尺远的地上摆着三个蒲团,蒲闭上却不见人。

    殿左角架鼓,右角悬磬,两行蒲团上也不见人,连功德箱,长明灯前也没有人。

    整个佛殿不见一个人影!

    江风还想看个究竟,静空却催促道:“钱施主,待会着小尼引你细观全庵,够得你瞧的,现在请随我来。”江风不想让静空起疑,便赶上一步。静空引江风从佛龛绕过,出中门,又是一个花木扶疏的小院,三方是精舍,依然不见人影。

    小院内两条青石小道。一条通向西院厢房,一条通向一个小佛堂此刻已是黄昏日暗,小佛堂内烛光明亮,悠悠飘来浓浓的檀香。

    静空在小佛堂台阶下,合掌大声道:“启禀庵主,钱施主驾到。”话音刚落,堂内便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接着,庵主引着静无和另一个小尼出现在小佛堂门前。

    “不知施主驾到,有失远迎,失礼,失礼。”庵主满面春风,亲自走下台阶迎接江风。

    江风微微一怔,想不到白云庵的庵主竟会是个年轻的女尼。

    庵主二十出头,相貌姣好,高挽秀发,斜插金簪,身着一件带兜红道袍,显得十分妖冶动人。

    江风瞧她这副模样,便知几分蹊跷,他不动声色,合掌回礼道:“钱某路过宝刹,告扰佛堂,怎敢劳庵主如此下礼,得罪,得罪。”

    静空在一旁道:“钱施主不必客气,堂内请。”

    江风刚跨步踏上台阶,静空从身后倏地伸出脚尖,在他脚下,黄莺撩腿,轻轻一拨。静空出脚之快,动作之隐蔽,显示出她功夫不俗。

    “呀---”江风一声轻呼,扑向石阶。

    “施主小心!”庵主说话之间,已出手托住江风,道袍之下,纤纤五指扣住了江风脉门。这一抓和静空的一脚配合得十分精妙。

    一股强劲的功力逼向江风手脉,江风摇晃着身子,脚在石阶上一连三滑。

    庵主大惊,已扣住对方脉门,并运出八成内力,对方为何还不倒下?她眉头一皱,暗提真气,运出十分功力。这一次,她不是吃惊,而是桃容失色,惧心顿生。

    她发出去的功力竟如泥牛入海,被江风化解得无影无踪!

    江风用天魔**移化了庵主的功力,心中也是暗自吃惊,想不到她年纪轻轻竟会有如此纯厚的内力,就内力而言,若与她硬拼,自己恐怕还不是她的对手。

    江湖险恶,高手如云。江风心中又多了一层戒备。

    此时,少女突然出现在小佛堂门旁。

    庵主托住江风,说道:“施主小心,这石阶滑得很哩。”

    江风笑道:“石阶就要滑,要是不滑,庵主怎会肯扶我?”说罢,发出一阵大笑。

    少女冷冰着脸,一声不吭,走进佛堂。

    江风提足离开石阶,足下的麻石裂成了三截。那是他运用天魔**移化庵主功力时留下的痕迹。

    静空望着裂开的麻石,铁青着脸,默默无言。

    小佛堂内,祭坛上供着手执杨柳净瓶的大士塑像,善财龙女分依两侧,青磬木鱼,香花素果,阴隐在氤氲的香雾里。

    庵主端坐在上首的桃木椅内,少女坐在左侧,江风则坐在她们的对面。

    庵主笑吟吟地说:“贫尼白云庵主,法号静云,请问施主尊姓大名?”

    “原来是静云大师,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在下姓钱,名万贯…”江风一面答话,一面在思索,少女与这白云庵主是什么关系?

    “我问的是施主的真实姓名,不知施主能否如实赐告?”声音又脆又甜,十分诱人,就像有股磁力。

    江风呵呵一笑:“庵主好眼力!实不相瞒,在下姓钱,名福贵,表字少卿,家父江南泰通钱庄老板钱茂通。此次在下奉家父之命出来收帐,顺便到处玩玩,寻点开心。”

    “钱施主寻开心就这么打扮?”

    “家父教诲,江湖险恶,切不可暴露身份,所以我就扮成个穷酸书生。其实打扮有什么要紧。只要有钱,还怕寻不到开心?”

    “钱施主言之有理,但不知上白云庵来作甚?”

    “寻开心啊。”

    “白云庵也有让施主开心的事?”

    “有,还多的很呢。”

    “很好。今晚我就让你开心个够。”静云扭头对静空说:“送钱施主上房沐浴更衣,摆酒洗尘。”

    静空:“是。”

    静云敛起笑容,一字一顿地说:“小心待候,若有怠慢,唯你是问。”

    “知道了。”静空对江风嫣然一笑,“请钱施主随我来。”

    江风霍然起身离开座位,走到堂中,突然问静云:“庵主,这姑娘是谁?”他的手指着少女。

    少女一直端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不言不语,像泥雕,此刻闻言,仍是一动也不动。

    静云淡笑道:“她和你一样也是来寻开心的客人。”

    江风双掌一击,走到少女身旁,笑道:“姑娘,你来寻开心,我也来寻开心,你能不能和我开开心?”他注视着她的脸,希望能在她的脸上看到一点反应和暗示,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一张毫无表情的冷漠的脸。

    静云紧张地望着他们,眼里闪烁着寒光。

    少女蓦地平胸推出一掌,从牙缝中迸出一个字:“滚!”一股劲风袭向江风。江风一声怪叫,摇摇晃晃退到门边,脚跟绊着门坎,一个倒栽葱,跌出门外,滚下石阶,落入后院。

    “哎唷唷……不开心就不开心,干嘛推……人,真是个傻瓜!呆子!笨蛋!待会你要……寻我开心,我…还不肯哩。。。”江风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叫,一边骂。

    静云顿时心生疑窦,刚才自己竭尽全力还未制住这小子,少女轻轻一掌怎能将这小子推出佛堂之外?静云想到此处,急跨前一步,喝道:“施主,何人告诉你,白云庵内有开心可寻?”

    江风望着少女答道:“江湖女煞玉女桃花!”少女眼视堂顶,毫无反应。

    静云脸色倏变,心中隐隐感到一种不安和恐惧。她还想问江风什么话,江风已随着静空走了。

    “静云大师,”少女静静地说,“他们走了。我们那桩买卖呢?”

    静云定下神来,恢复了常态,冷声道:“买卖已定,自然要做。一个人是做,二个人也同样做。”

    “本姑娘做买卖从不找伙计。”

    “很好。现在就请姑娘去看货。”静云走到大士塑像旁,扭动塑像手中的净瓶,泥塑吱吱响动旋到一旁,祭坛上露出了一个黑魃魃的暗洞。

    后院上房。

    房内宽敞洁净,八仙桌、太师椅、茶几、面架、雕花木床、绣花枕被,一应齐全。中壁一幅《暮春行乐图》,写的是孔子率门徒浴乎沂,风乎舞云的情景,格调高雅别致。

    房外,面对凉亭、水榭。窗台上错落有致地摆设着各种盆景花卉,甚是幽雅怡静。

    想不到这庵堂内居然会有如此的房间!

    江风洗去满脸污垢,换上锦衣缎服,在这高雅的房间中,更显得俊逸潇洒,倜傥英伟。

    静空色迷迷的双眼望着江风,几乎忘记了庵主交给他的使命。

    江风落落大方地在桌旁坐下。

    静空一击掌,两个小尼端着托盘应声而入。

    小尼将托盘中的四个碟子往桌子当中一放,酒壶、酒杯、牙筷摆到江风面前,然后垂手站在一旁。

    江风顺眼一看:白铜打就的莲子式酒壶,青红白釉一口盅的酒杯,四个碟子也色、式、香、味各不相同。一碟青椒笋片炸长鱼,一碟卷饼凉粉拌鸡丝,一碟麻油酱醋醉草虾,一碟高邮咸蛋赛朱沙。在山东境界,高山庵里,能有这些南方菜,简直不可想象。

    静空见江风惊奇的模样,笑道:“这只是小吃,少刻还有八盆四碗的正菜哩。”

    江风指着碟中的鱼、虾、肉丝,道:“庵中也有这种荤菜?”

    “庵中素荤酒宴都有,贫尼见施主乃风流公子,必是嗜荤之人,所以就叫了一桌荤宴。”

    “庵中为何备有这种上等酒菜,难道知道本少爷今天会来么?”

    “那倒不是。庵中常有客人借宿,这酒菜是常备…”静云忽然发现说露了嘴,急忙捧起酒壶,岔开话题,“施主请用酒。”

    江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酒!好酒!如我猜得不错,这是十年状元红!”

    “施主真是行家,贫尼再敬施主一杯。”

    “干!”三杯酒下肚,静空已是面泛桃红。

    “公子不是要寻开心么?我让公子开心个够。”静空把“施主”的称呼改成了“公子”。她轻呼一声:“进来。”门外立即进来四个妙龄绝色小尼。她们个个云鬓半解,酥胸敞露。星眼朦胧,脉脉含情地望着江风。

    静空一摆手:“给公子掌酒。”四个小尼抖落长衫,捧起酒壶,各执酒杯,翩翩起舞。

    面对一群赤身艳女,谁能不动心?他,江风能不动心?他也是男人,真正的男人,并非圣贤,但他没有邪念,没有邪念就不会动心,不动心就会对此情此景产生反感,感到厌恶。

    江风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

    他挥手推开一个凑近身旁敬酒的小尼,喝道:“滚开!”

    静空心中一震:“施主,你…”

    江风夺过酒壶笑道:“你叫她们滚开,我要你陪我喝酒,我要寻你开心。”

    静空两眼光焰灼灼:“真的?”

    “那还有假?本少爷就喜欢经验丰富的尼姐。”

    静空挥手对小尼道:“退下!”复又对江风:“今夜贫尼就陪你个痛快!”静空嘴里这么说,心中对江风已是疑心重重。她虽然希望江风说的是真话,但却不敢掉以轻心,若有差错,庵主面前她可无法交待。

    “让我来敬公子…”静空装着去夺酒壶,一翻手腕,倏地扣住江风脉门,暗运功力一捏。刹时,她惊呆了,江风根本没有瘫软,仍然谈笑风生,运动自如。

    “你捏着我的手腕干嘛?我酒还未竭够,早着呢。”

    “我……”静空支吾着,“我摸摸你的脉跳怎样?贫尼曾学过医道……”

    “好啊,”江风大大方方伸出手臂,“称仔细瞧瞧。”静空这次不敢造次,轻按江风脉门,会心测试。江风的脉,时有时无,十分怪异。这小子可有点邪门!

    她哪里知道,江风幼年得一怪症,命在垂危,父亲把他送到江湖一怪异老人之处求救,怪异老人为救他一命,才授于他天魔**邪功,移穴换脉保得一命,自此他的穴位、命脉,与常人大不相同。故此,少女在山道叉口袭击他时,他才能镇定自若,毫无顾忌。江风虽已移穴换脉,功力却是大受障碍,所以师父才传授他残杀令中的八式快刀及九旋游龙上乘轻功,以快制敌,以快取胜。他虽快而内力不足,这就是他刚才自觉内力不及静云的缘故。

    静空瞧着江风英俊的面孔,说道:“公子真是个奇人!”

    江风笑道:“天下之事无奇不有,天下之人无所不有,你说是吗?”

    静空再也不敢怠慢,扭头吩咐站在身后的两个小尼:“给公子爷换酒!”小尼应声走出房间,片刻之后送来一个小托盘,盘中摆着一只精致的镀金酒壶。

    静空摆手命小尼退出房间后,抓起酒壶:“公子,这是本庵特制的消魂玉液酒,乃是用百年女贞陈绍配制而成,公子喝上一盅,保管今夜消魂荡魄。”说罢,便给江风满满地斟上一杯。

    静空瞅了江风一眼又道:“这酒成双不成单,妾身也自斟一盅,陪公子消魂荡魄。”她说着,手在壶底心轻轻一按。

    原来这是一只特制的酒壶。壶内有个暗档,分成两格,一格盛普通的酒,一格盛药酒,壶底有个机关可以旋动暗档,使用之人只要按动壶底机关,便可随心所欲地倒出自己需要的酒。江湖上称这种酒壶为转壶。

    静空将**药酒倒给江风之后,旋动暗档,正准备绐自己倒酒。蓦地,江风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酒壶,一只手绕过静空的脖子抓住了她的肩井穴:“这杯酒自该我来倒,我来倒!”

    “公子,我自己来……来……”静空岂肯放手。

    江风暗运内力,手腕一抖,他不是夺酒壶,而是摇酒壶,用的是巧力,只是听得壶内一阵轻微的响动,暗档在旋转、急剧地旋转。

    江风放开抓住酒壶的手,笑嬉嬉的:“好,就让你来倒!”

    静空怔住了,暗档对着壶嘴的一格,是药酒还是普通酒?

    江风搂住静空脖子的手轻轻一紧:“快倒呀!”静空无可奈何,只得斟满了自己的酒盅。

    “喝,快喝……”

    “公子先请……”

    “不行!我是借花献佛,你一定得先喝。”静空还想推辞,只觉肩井穴一阵炸痛。它情知不妙,但已被江风制住,只得暂且低头就范,心想待会再伺机而行。

    喝就喝,赌个命!静空银牙一咬,杯中酒已入肚内。刹时,只见静空眼珠翻白,口吐白沫,全身瘫软,已是昏迷过去。

    江风搂住静空,背对房门,格格笑道:“尼姐别这么着急……我还没喝过消魂酒哩……

    好,咱们先开开心……”说着,江风抱着静空滚到了床上。他手一拉,帷帐垂了下来。

    门外四个小尼抿嘴一笑,合上“猫眼”孔,相互丢个眼色,把手中的短刀插回腰间,悄悄离去。

    黑沉沉的、深不见底的天宇,挂着一轮勾月。

    江风掀开帷帐,跳下床来。静空还没有醒,仍然躺在床上。他既不想也懒得去管她。

    他抓起包袱,推开窗户,一个燕子穿林飞出窗外。

    他像幽灵、鬼魂,倏忽一闪,就窜过走廊到了后院凉亭。

    他环目四顾。

    没有人影、没有灯光,连小佛堂内也是一片漆黑,黑得奇怪,黑得出乎意料。

    没有声音、没有响动,四周一片死寂,死寂之中隐隐透着阴森杀气。

    他预料的没错,白云庵内一定出事了!不过,他没料到事情会发生得这么快,现在还不到二更时分,按理此事应发生在三更才对。

    他手在凉栏上轻轻一按,腾身而起,疾如飞鸟,直扑小佛堂,蓦地,他在青石小道上顿住脚步。

    道旁草丛中横着四具小尼尸体,血流得遍地都是。

    江风走到尸体旁低头察看,发现她们的创口都是在腋下的胁骨之间,是被同一人、同一支剑、同一种手法所杀。他认出这四人就是在上房向他赤身敬酒的小尼,她们显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必如此对付她们。他紧紧锁起了眉头,脸色十分阴沉,事情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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