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九死一生

    第二十二章九死一生 (第2/3页)

逃过一劫。

    柳锦虹适才这一式,最耗真力,但他却十分后悔,不该不早些使出这式绝招,否则,柳世杰不早已被捞到手了。

    他叹口气,辨别了一下方向,再次奋起神威,向右侧方七八丈和猛扑过去。

    真不巧,等他赶到之时,柳世杰却又被卷入水底了。

    如此反覆一再失手,几乎弄得他精疲力尽,最后终算是上天不负苦心人,毕竟让他将柳世杰抓到,但问题来啦,两崖峭壁如削,河中怒流翻滚不已,势必不能带着这么大一个人尽在激流中浮沉。

    就算自己能行,也得替爱侄打算一下,柳世杰此刻已是奄奄一息了,中间再翻滚上几下,那里还有命在?

    匆遽间,柳锦虹已漂到靠左面岸脚处,闪眼一望,恰好岸岩下方离水面三丈高外,有一块突出的斜岩直伸江心。

    他灵机一动,快速无伦的猛然用双手托着爱侄,奋起生平之力,斜刺里往上一抛。

    还真巧,他在消落了好远之时,回头一望,柳世杰恰好已被自己抛落在那块突岩之上。

    他像放下了一块千斤大石,不由自主的真力一泄,长吁了口气。

    这一失神不打紧,一个涡流骤卷而至,一时趋避不及,只得猛吸一口真气,封住七窍,谁知偏偏在这紧要关头,一道如山巨浪,轰然罩下,霎时之间但见一片昏天黑地,宛如跌进幽冥世界。

    四处的压力,强如山岳,挤迫得他胸际饱闷万分,他本已精疲力竭,再一受此巨浪冲压,顿感头昏目眩,渐失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依稀觉得水声震耳,睁眼一看,奇迹出现,也不知自己怎么会被从岩顶垂挂下来的枯腾绊住。

    他暗诵了声佛号,攀着枯藤,上了岩岸,辨别了一下地势,发觉自己已被水漂下了十来里路,猛然相起被自己搁在突岩上的爱侄,他慌忙扯了扯湿衣,沿岸狂奔而去。

    一口气跑了五六里,猜度了一下,大约那块突岩就在左近了,不觉放缓了步子,沿岩逆行,细心察看。

    两里不到,终于发现那块突岩,睁眼且看,突岩之上,水迹斑然,而柳世杰却已经影踪两渺了。

    他不禁忧心发焚起来,但还存有一丝希望,这希望,是爱侄神智清醒以后,已离开了此地,然而这希望仅只是在短瞬的一晃眼之间,就幻灭了,突宕方圆三丈,水迹仍鲜,仔细一看,除柳世杰的足印之外,更多了一双足印。

    这双足印,模糊不清,淡淡的轻印在石面上,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无法分辨,像是一位高手,为了带走柳世杰,不得不踏这片湿地,留下这么两个浅浅的水印。

    柳锦虹经验何等老到,细看一遍,心中不由大为震动,原来岩上除了那双浅浅的足印之外,再未发现任何痕迹,这足以证明,这人必是时下武林的有数高人之一。

    这人是谁?架走爱侄有什么企图,是敌是友?突然一个坏念头升上脑海之中,暗念道:“架走杰儿之人,必定是那将震落水中之人,这左近四五十里之内,只有座冷魂寺……冷魂尊者……”

    他还不知冷魂尊者早已证道西方极乐了,但一想尊者是个出了名的佛怪,不由大叫一声:“不好!”背心立时沁出一身冷汗。

    柳锦虹不敢再稍耽搁,拔步飞纵,直朝冷魂寺而去。

    走了没有多人,一眼看出寺前沙坪上的两人,不由霍然心动,只见沙坪之上,大哥正与一丑脸和尚交谈,柳锦虹立即将身子止住,找了处僻静的地方藏好身形,再运集上乘神功,窃听沙坪上大哥与那个丑面和尚的谈话。

    他来得不是时候,两人话甫谈完,一先一后的朝寺内走去,而神态之间丝毫看不出一点敌意。

    柳锦虹似是大感意外,自言自语的道:“我大哥也会在此现身?多半杰儿是被大哥救走啦!那脚印,除开他这种身具上乘功力之人,确不易做到……”

    他寻思了顷刻,又忖道:“目前,还不是时候,牟昆气运未终,我可不能自寻烦恼,引起他的疑窦,坏了大事……所以……大哥虽在此现了身,我还是避着点。”

    方在转念之间,两人身形早已不见,柳锦虹心中顿觉宽慰,起码,今天救了爱侄,也见到了多年未谋一面的兄长,大哥既然在此,爱侄的下落也就再无顾虑。

    他带着些感慨的苦笑,向寺门瞥了一眼,庭院深邃,大哥的影子已被第一道破殿遮住,当下再无留恋,飞峰猛跃,一纵数丈,疾驰而去。

    他这一鹤冲天,恰恰是丑脸和尚说个不休,柳剑雄头一瞥之时,正好望了个正着,两人一追一逐,跑了好远一程。

    柳锦虹将前因后果叙完之后,柳剑雄望着他两手一摊,慨叹一声,道:“为兄没有看到杰儿,依你这么说,他此刻还是吉凶未卜。”

    柳锦虹慨然的自责道:“这事说来说去,只怪小弟粗心。”他话到此略微一顿,望着西南方出了会神,又接道:“到底那人是谁,看来非立刻追察杰儿的下落不可!”

    柳剑雄似在凝神思索,闻言只轻轻的哦了一声。

    他猛的抬头顺着柳锦虹的视线望去,低声问道:“那块突岩在什么地方?”

    柳锦虹右手向西南方一指。

    柳剑雄低声道:“为兄这就去察看一下,你如方便,就在这几天去襄阳走一趟,母亲很是盼望我们两人。”

    柳锦虹宣了声佛号,应道:“劫难未满,小弟欲待消灾弭祸之后,再返里省亲,如今委实愧见双亲。”

    柳剑雄低叹一声,道:“二弟千万不要任性!数有前定,能行则行,为兄言尽于此,我要到前面去察看一下。”他向柳锦虹低叹了一声,乍然相逢,又要劳燕分飞,两人眼睛都有些湿润,依依不舍。

    柳剑雄狠着心肠,转身拖着沉重如山的步子,低嘱道:“二弟保重,就在这早晚之间,为兄要上一趟黑龙关。”

    柳锦虹低应了一声,猛的想起一件事,大声叫道:“大哥……”

    柳剑雄停步转头,哀伤的说道:“你还有什么事!”

    柳锦虹唇角蠕动了几下,低沉着嗓音,细声道:“牟昆在搞新剑盟七门,大哥不知风闻没有?”

    柳剑雄点头一笑,答道:“为兄不但有个耳闻,而且洪士南那家伙,还伤在为兄掌下呢?”

    柳锦虹满意的一笑,念了声:“阿弥陀佛。”

    两人互望一眼,走了不同的方向,瞬息之间,步子渐快,终于各自隐没在两座遥对的山丘后面。

    柳剑雄蓦的想起一件事,暗责自己粗心,未问清楚新的剑盟七门是些什么人?及至想起,柳锦虹已走了个无影无踪。

    夕阳黄昏,天壁上的残霞,熏染出几块色调黯淡,勾人愁民的灰云,处此荒丘,耳听如雷的波涛拍岸声,再加上沉重的心情,令人自心底泛上来阵阵凄凉的哀愁。

    柳剑雄惦记着爱子的安危,心底有些发毛,他低啸一声,对正柳锦虹所指之处,加快步子,狂奔而去。

    任凭是谁,处此情景之下,父子连心,能不心急发焚?

    他一口气奔到柳锦虹所指的那块突岩上,飞身跃落下去,经过这一阵耽搁,水渍已于,看不出一丝形迹来了。

    河面水流似电,澎湃雷吼,一泻千里,上流两座奇峰雄峙,造成一道奇险的石峡,下流一片汪洋,水波浩瀚,隐入薄雾之中,一眼看不到尽头。

    回头仰望,突岩高约六七丈,陡峭笔立,这人要想托着抱柳世杰这么一个大人,任间攀登,非要有绝好的轻功不要。

    “这人到底是谁?竟能有此身手””柳剑雄在心中暗忖。

    想到爱子受伤,如果一旦落入牟昆手内,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愈想愈急,急得他六神无主,束手无策,望着天上的星星低声一叹,猛一转头,飞身跃上岩顶,纵上河岸。

    须臾,来到寺前,寺内声息毫无,更无一点灯火,柳剑雄相度了一下,飞身扑进山门,望着几重破殿出了阵神,悄没声息的蹑步朝禅房走去。

    房中微闻鼾声,他将眼睛凑向窗缝一看,虽在夜晚之中,像他这种功力超人的高手,一眼就能看出榻上酣卧之人,细望之下。竟然是古桧,再细一聆听之下,鼻息甚匀,心中顿时一宽。

    他移目将房中的景物扫视一周,发现那个存放雷音散的葫芦,低念了一声:“古桧有救了!”

    想不他白日吃足了苦头,伤势未愈,不忍将他叫醒,立时退出禅房,在寺内察看了一匝,不见丑面和尚的影子。

    他有些惊愕,暗问自己,忖道:“杰儿难道是被他救走了……”

    量情度理,眼前之人,有这份功力,足以从那突岩之上,挟着柳世杰跃上河岸之人,丑面和尚的可能性最大,但不知他将柳世杰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又为什么不带回冷魂寺内?他实在想不透,但眼前的问题急待解决,尽管事情如何奇妙难解,爱子的下落却不得不察个水落石出。

    看到古桧睡得这么香甜,对丑面和尚的信心就更加坚定起业,他仰望着毫无月争的沉沉夜空,坠入深思之中。

    过了一会,陡然眼神一亮,“哦”了一声,摇摇头道:“不对!不对!”

    跟着,他心中在想:“杰儿的失踪,在时间上不对,约有不可能是丑面僧人救去,因为……虹弟到突岩上察看,找不到杰儿的人影,再奔到庙中来,那时,他看到我正与和尚谈话,如此一说,杰儿的失踪,与和尚丝毫无关……”

    本有一线希望,果真爱子被和尚所救,依他早先对自己的那番剖自,诚挚、中恳,最起码不会加害爱子,但不幸的是,这唯一的线索中辍,一切希望落空,成了泡影。

    愈想愈有些不对劲,爱子究竟去了那里?是谁将他救走?这个疑问在他脑海中一直盘旋不去,但却无法找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来。

    人,不管他多聪明,在走投无路之时,往往想到最坏的问题上面去,所谓当局者为,自不免会钻进牛角尖内,越钻越深,柳剑雄亦不例处,他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爱子必是落入牟昆老贼的手中了。

    想起牟昆,恨得咬牙切齿,不再犹豫,足下加力,飞跃出寺,直奔正西而去。

    ※※※※※

    在冷魂寺的北面十里之外,昏黄的冷霞,笼罩着一座光秃秃的荒山。

    只见那荒丘上寸草不出,虽在黄昏,仍能明显的看出,丘顶的土色隐隐有些淡红。

    这时山丘顶上,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广额朗目,丰神俊逸的绝世佳公子,长得文采风流,真是丰俊神逸,落落不群。

    这人年在十**岁之间,背插一柄红穗古剑,一袭半开儒祖,在晚风吹拂中飒飒有声。引际仰头痴痴的望着空中昏黯的星星,低沉的哀叹两声,蓦地,朗目之中,泪光闪闪,哀声说道:“娘!你老人家要保重玉体,不要过分哀郁,愁能摇身,更能伤神。”

    原来他在向另外一位中年美妇说话。

    这中年妇人,朗眸皓齿,淡扫蛾眉,长的更是清丽脱俗,从他这种高贵如女神般的神韵中推测,她在少女时代,必然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女。

    丰肌弱骨,玉立婷婷,要不是眼前这少年叫她一声娘,几乎没有人会相信她已是一位中年妇人了。

    她着实美,美得像颗晶莹玲珑的白玉塑像,这连她此刻这种愁眉轻锁的姿势,也别有一种醉人的风韵。

    她是谁?不用说……

    谁都猜得出来那背插红穗古剑的美少年是柳世杰,而这美妇人即是他娘,她自然是段圭的爱女段玉芝了。

    不!错啦!她是戚玄龄的爱女,戚玉凤。

    这些年,玉凤、段玉芝、柳剑雄三人,曾分头踏遍五湖四海,访尽九荒四夷,为的就是探访柳世杰的下落,然而人海茫茫,十数年如一日,他们始终就没有将他找到,近些日子以来,负闻柳世杰在中原道上现了踪迹,才将玉凤引来。

    今天傍晚,她沿着黄河西上,偶然经过柳世杰躺卧着的那块突岩,玉凤侠名素著,见日薄西山,仍有人躺在突岩之上,好奇之心,油然而生,她驻足岸上俯目下视,看出这人一身水淋淋的的,似是刚自万顷怒涛中爬了上来一般。

    她不但觉得奇怪,亦复觉察出这人有些不平凡,分明他此刻昏卧在那突岩之上,缘何会从水里上得岩来?

    转念之间,她决心下去察看个究竟,立时跃身扑落在突岩之上。

    那人侧蜷着轩躯,玉凤何等历练,她既知此人不是常人,是以暗吸一口真气,轻手轻脚,敛声蹑步,走了过去。

    她试探着将那个人翻了个身,柳世杰清朗的面容,一落在她的眼内,她不由惊得退了一步,活脱脱的,柳世杰可不正是当年柳剑雄的化身么。

    天地之间,尽管有人年貌相若,但像这般酷肖之人,真还不易找出来,最怪的是当年的柳剑雄,正好这般年岁,还有,系在他背上的那口红穗古剑,也更启人疑窦。

    玉凤聪慧过人,诸般推证,已确定脚下躺卧之人,正是自己三人苦苦寻了十数年之久的柳世杰。

    她俯身探探柳世杰的鼻息,发觉柳世杰确已昏死过去,但鼻尖余温尚暖,慌忙两指捏紧他的人中,一掌拍向灵台穴,掌力透脉震穴,力达“巨阙”“心经”,登时之间,柳世杰轻呼一声,四肢蠕动了一下,但双目却依然紧紧闭着不省人事。

    玉凤那张美艳的粉脸上,透现出一丝喜色,长长的娇吁了口气,玉臂一伸,怜爱的望着柳世杰,说道:“孩子!你颠沛流离了一生,命够苦的了……”接着又道:“我们何尝不也是生了个苦命,为了找你这孩子,踏遍穷乡僻野,经年累月,荒废了十多年的青春。”

    口中在念,臂弯早将柳世杰抄起,挟在腋下,足下一顿,飞腾而上。

    她站在河岸上,俏眼向远处的冷魂寺瞟了一眼,摇摇头道:“算了!冷魂尊者出了名的怪僻,还是少惹闲气为妙,先救这孩子要紧。”

    她挟着柳世杰来到这座荒山,使他平躺在丘顶上,向周围望了望,确定两里之内,没有人影,方运气行功,替他推拿。

    柳世杰虽不是玉凤亲生,但母子名份已定,没有什么嫌可避的,她放开手一直在他十二道要穴间推拿了足有半个时辰。

    斜阳西坠,柳世杰蓦地朗目一睁,不觉大诧,自己仰面躺着,天空正飘流过一些昏黄的浮云,一个俏丽的脸庞,额上沁着不少颗豆大汗珠,娇喘连连,双目紧闭,一双火热的玉掌,柔若无骨的在自己胸挂揉。

    手掌到处,舒畅无比。

    柳世杰乍然见此,大为惊愕,但他究竟不失为聪明绝顶之人,前后一想,心知这人正在替自己推拿,毫无疑问的,人家敢是救起自己的恩人,而且这人此刻正在行功的紧要关头,不能搅扰,唯一之法,只有运气相迎。

    他十分乖觉的暗中将真气凝聚丹田,缓缓的赂胸膈攻去。

    玉凤何等功力,他知道柳世杰此时已然醒转,徐徐的将手收了回来,慵懒的缓缓将星眸睁开,在柳世杰面上扫了一眼。

    柳世杰有些窘,猛的挺身跃了起,张开嘴巴吃吃的愕然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如何称呼眼前这位美妇人,也不知该如何向人家致谢?

    玉凤抽出腋下的香巾,轻轻地擦去额际的汗渍,慈爱的瞥了柳世杰一眼,神情木然的盯着他。

    她眼中闪起层泪光,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在脑海里,不禁悲从中来,香唇颤抖,好半天,才艰涩地吐出了两个字:“孩子!”

    紧跟着,她玉手一伸,伸向柳世杰。

    柳世杰愕然一惊,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玉凤一把捉了空,芳心一惨,倏地抬眼悲凄凄的道:“孩子!你总该听说过,武林之中,有戚玉凤这么一个人吧!”

    柳世杰朗目一动,深深的望了玉凤一眼,猛地双膝一屈,“噗通”跪了下去,颤着声音,道:“娘!孩儿罪该万死,见了娘的面竟还不识,今天要不是您老人家相救,孩儿只怕早已葬身鱼腹了。”

    玉凤上前一步,将他挽起,母子俩抱头痛哭,她本来要向他解释,那救他之人并不是自己,但一经哭了开来,泪水就如江河决堤,无休无止,只管悲痛失声的哭得地惨天愁,那还有工夫解释?

    两人不知哭了多久,柳世杰骤然醒觉,母亲运功替自己才推拿完了不久,元气大耗,如果一味的哀伤悲哭,真会劳神伤身,急忙出声劝止。

    玉凤见柳世杰温顺贤孝,芳心立时大慰,收住激动的心情,慈爱的深深凝注了他一眼,问道:“孩子,你碰到过你爹没有?”

    柳世杰闻言之下,轻叹一声,将武当后山与柳剑雄相遇之事一说,两人唏嘘不止,内心之中,不由暗怨造化弄人。

    方在述说间,蓦的远处一人大袖疾摆,灰影飘飘,在艳丽的晚霞之下,雀跃而来。

    柳世杰眼尖,低叫了声:“娘!”

    玉凤发觉他声音中杂着些惊愕,不忙回他的话,俏目四下的一扫,就看到正南一个光头僧人,健步如飞的迎着荒丘奔来。

    母子两人,全有些惊愕,玉凤芳心一动,忖道:“看样子,那人是由冷魂寺来的了……”

    柳世杰一脸怒色,冷冷一哼,骂了声:“野贼秃!”

    玉凤转头问道:“杰儿,你认识他?”

    柳世杰点点头,道:“就是那贼和尚将孩儿震落水内的。”

    玉凤俏面倏地布上层寒霜,低嘱道:“孩子!你元气大伤,妄动不得,听娘的话,待在这作静养,娘下去找那贼秃替你出了这口气!”

    柳世杰苦笑一下,叫了声:“娘!”他想说什么,但被玉凤摇手示止,不准他往下说,郑重其事的道:“听娘的话!”。

    亲命难违,柳世杰有生以来,在他的记忆之中,算得上是第一次听玉凤说话,那忍拂逆,只好点点头,极是不愿的恭诺了一声。

    玉凤反手扶了扶背上的青虹剑,深望了柳世杰一眼,叮嘱道:“孩子!听娘的话,不准离开此地,娘相信斗那贼秃还不致怎么费事!”她像是看透了柳世杰的心意。

    这种语气,简直是命令,柳世杰再是不愿,处此情况之下,也只好悚然的垂手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

    玉凤满意的一笑,迎着那人,像旋风一样,卷下荒山。

    她走得太快,眨眼之间,就落到丘下,再一晃眼,已出去了好几十丈。

    到了一座较矮的土丘处,她面南一站,气势汹汹的望着走来的那个和尚。

    两人相距五丈不到,玉凤俏面一冷,迎着那人沉喝道:“你可是从冷魂寺来的?”

    那人疾步匆匆,埋首而来,玉凤动作轻捷,他一点都未发觉,猛的听到娇喝之声,疾将俯着的头抬了起来,怪眼一翻,望着玉凤发愣。

    这一朝相,玉凤“嘎”的惊叫了一声,纤手疾的扪向香唇。

    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冷魂寺的丑面僧人。

    那张世上独一无二的丑脸,在这种日薄西山的黄昏,任谁都会疑心那是鬼魅现身,总算玉凤侠胆义魄,只不过惊叫了一声,便定下了神。

    丑面和尚也不由自主的惊退了一步,心中暗暗喝彩,面对着这么一位美绝人寰的女人,不免自惭形秽,心中更是感慨万千。

    他暗念道:“可恨……可恨古桧那恶贼,逼死了娇妻,要是她现在还活在世上,真要以同这女子比美一番!”

    敢情在他的记忆中,他的太太早年与玉凤同样具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美貌。

    可是,目前的情形可就不同了!爱妻已作古泉下,自己更落得如此凄惨,除了自惭形秽之外,还有点羞见世人的感觉。

    眼前这两人成了强烈的对比,美的像天宫中的仙妮,丑的则比地狱中的鬼魅还要难看上千百倍。

    总之,上苍也委实太恶作剧了些,竟令这么两个极端不同的人物碰在一起。

    玉凤看清了丑面和尚是人,芳心之中,立时起了一种念头,心想:“这人一副奇丑的相貌,他必然有个奇惨的遭遇!”

    不自觉的,对丑面和尚起了一丝同情心。

    但这种同情心几乎短暂得在一眨眼之间就过去了,原因是她突然对他这副面容有了恶心的感觉,心说:“可是他的心肠,却一如他的外形般丑恶无比。”想起这丑面僧人曾经一掌将爱子震下河中,心中立时起了阵反感,对和尚产生了说不出的厌恶。

    她寒着脸“嘿”的娇喝一声,纤指一叠,戳向丑面和尚,冷叱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从冷魂寺来的?”

    丑面和尚本来就有一种自卑的念头潜伏在内心之中,怕人家看不起他,她这种冷叱,简直是狂傲得不可一世,不由心中大为不快,也冷着嗓门签道:“佛爷没有名字,你管佛爷从那里来?”

    玉凤轻轻的两声冷笑,哂然不悦的望着他,道:“你的心肠虽说狠毒,但还不及你的狂傲,这两样,比你这副尊容更丑恶十分。”

    人都有弱点,别人有意揭发自己的疮疤,那便是将对方恨上一生一世,丑面和尚,一生行为,并无甚大恶,年轻之时,也算得上是位美男子,谁知因古桧狠心相害,落此下场,景况确够凄凉,多少年来,无颜见人,为的就是这副尊容。

    早两年,他暗中发了个誓,谁要是笑他丑容恶面,没有什么好说的,必要如法炮制,照样将他弄得像自己一样,见不得人。

    就因自愧形秽,久而久之,心理上大受影响,难免有了一种偏激的想法,而这种想法,已牢固在心灵深处,不易抹去。

    今晚,奇巧无比,首先犯他禁忌之人,竟是玉凤,而双方一见之下,并未先互相将对方的来历弄清楚,一见面,就针锋相对的恶言攻汗,玉凤说这话,认为是自然极了,也极应该说,于是丝毫未加考虑的冲口而去。

    丑面和尚怒哼一声,红如朱砂的烂眼皮闪动了几下,看不出面部的表情,从他缓缓将手指握实。拳心格格直响的动作看来,他此时确已怒极,只听他低哼一声,狠狠的道:“天底下尽多枉死冤魂,但芸芸众生之中,像檀越这种饶嘴薄舌之人,佛门广大,也无法超渡于你!”

    玉凤俏眉闪动,很是气愤,和尚的话,恶毒到了家,话中之意,点明了她只配下阿鼻地狱。

    “贼秃!”玉凤挑眉一声娇喝,跟着一溜青虹闪动,不知何时,她手中已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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