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珠还合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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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珠还合浦 (第1/3页)

    天际的寒星仍在依恋地眨着眼睛,东方已眨起一片鱼白,柳剑雄一脸焦急之色,奔下嵩山。

    嵩山山区占地甚广,他以最快速的脚程,快得风腾电驰,眨眼间就出去了三十多里。

    转过两座山峰,远处突然传来呼呼的掌风,还有破空的剑气啸声,柳剑雄不由眉头一皱,心说道:“真是怪事,一大清早,何来这种高和恶斗?”

    他乃是当代武林中的绝顶同手,对前面发出的恶斗之声,一下子就辨认出二人全是功力已达巅峰的高手,而且,从声音中分辨,这两人想必已然打到生死关头了。

    当下不敢怠慢,将轻功展至极限,迎着晨曦奔向迎面耸立的那座山峰,向峰后转去。

    真快!弹指之间,转到峰后,朗目如电,急搜那两个恶斗之人。

    一望之下,惊得他身形一窒,愕立当场。

    原来那呼呼拳风,正是出自百步神拳,而施展这套拳法之人,不是别人,乃是传授柳剑雄百步神拳的土老儿赵冲。看他的拳风神韵,对这套神拳法,已然练得出神入化了,差不多与柳剑雄在伯仲之间。

    只见土老儿赵冲此刻额上汗珠如豆,口中急喘吁吁,此时正使出神拳中最后的四式绝招。

    再看那使剑之人,正舞动着一道银色匹练,盘空飞舞,矫若游龙,剑气破空,丝丝之声大作。

    剑是上乘神剑,剑法更是一种旷绝千古的旷世绝学。

    柳剑雄在看清那人之后,登时气得双目皆裂,闷哼一声,大叫道:“狗贼!”

    原来那人正他的生死对头,凶恶绝世的牟昆,舞动着那柄夺自爱妻手中,自己仗以成名的银阙剑,狞笑连连地振出几道凌厉得有如惊雷骇电的剑风,钻向赵冲的拳幕,背上仍然背着那个早先在山道之上瞥扫一眼的方形之物。

    那个方形之物,不用说,内里盛放着,定然是那部道家的无上至宝,《太乙真经》。

    柳剑雄神情激动到了极点,朗目望着那个方形物闪出两道冷电精光,暗念了声佛。

    他怎敢怠慢,飞身扑去,一下就纵近五丈,猛地一股念头闪动,硬生生将前冲势煞住,心忖道:“我柳剑雄一生英雄。岂能效此小人行径?”

    他不愧是一代大侠,见他们两人舍死忘生的拼到紧要关头,不愿趁人之危猝然施击。

    就在此刻赵冲拳头卷起一股轰雷暴响,荡开牟昆的剑招,右掌突然暴涨,一下子便递到牟昆前胸,拳影一晃,陡然变捣为抓,抓向羁在他胸前的包袱带。

    牟昆何等身手,他怎肯将到手的肥肉让人夺去,硬生生地冷冷一笑,圈腕回剑,暴出一朵剑花,撒向赵冲的掌心。

    赵冲再是贪功,骤觉剑气砭肤生寒,他那敢与这种神剑硬拼,只得撤身收势。

    牟昆冷笑一声,道:“不见棺材不掉泪,太爷不卖出真功夫,你把太爷看扁了!”

    其实,恶斗中的两人,早已悉知柳剑雄到来身侧,赵冲乍见侄儿到来,精神立时大为振奋,立时奋起神威,放心地抢攻。牟昆知柳剑雄一生侠义,纵使与他有深仇大恨,他量定他绝不会夹攻于他,是以亦是好整以暇的全心全力和赵冲斗在一起。

    然而,柳剑雄的突然现身,牟昆难免总会有些惊栗,他乃是凶狡奸猾成性,天下少有之人,一面迎战赵冲,一面另打主意。

    第一,赵冲已是强弩之末,只须使出厉招,只要在十招之内伤得赵冲,被敌人夹攻的威协就大为减少;第二,不顾一切,拼着血溅当场,也要保全背上的包袱;第三,他有绝对的把握胜得柳剑雄,所依恃的两样东西,一是手中的利剑,还有自己初习成的绝世剑法。

    使他有最大信心的,莫过于柳剑雄无法使出金刚四式神剑,自然也就胜不了他。

    有了这几种因素,他放心大胆地只顾抖出几式诡谲辣招,向赵冲攻去。

    赵冲本已感到后力不继,正在叫糟,乍见侄儿现身,有了帮场之人,是以精神倍增,一味的抢攻。

    柳剑雄站在距离两人六七丈处,瞪着一双虎目,随着两人的凌厉招式转动,心中却自惊愕不已,既惊于伯父赵冲在师兄广惠禅师的熏陶下,功力大进,已登一等高手之列;又惊一牟昆的剑术真个诡绝武林,得了银阙剑后,当真如虎添翼了。

    他看得有些入神,只顾望着两人的剑招拳影发愣。

    两人恶斗之处,是在一座小峰脚底,这座小峰,坡度并不怎么陡急,但顺着斜坡而上,笔立着很多峻挺如刀的削岩,高矮不等,高的有两三丈,矮的也当有五六尺之间。

    那些峥嵘的石岩脚端,长了些齐腰的矮松枯藤,显得极是荒芜。

    这三人,一个是看得入了神,两个是拼得舍死忘生,柳剑雄自跃落斗场附近之后,也仅是短瞬的一刹那工夫,两人已狠狠的交接了五六招。

    蓦地里,距斗场不到西太远处的一块峭岩之上,弹飞起一道人影,快如闪电,一下子向牟昆背后落去。

    当此之时,赵冲正使出一招“天地交泰”,击向牟昆,牟昆那敢怠慢,运起一式诡辣剑招迎着拳影削去,在此同时,他也觉出脑后风声飒然,心中不由大为惊骇,暗叫一声:“不好!”

    但就在这般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对方的神拳妙招,已自令人难以招架,那还能容他分心顾及身后的声响。

    他一念未毕之,蓦觉背上一轻,他已猜知发生了什么事,面色立变。

    在此同时,只听见柳剑雄朗朗一声昂叫道:“朋友休走!”

    人随声动,柳剑雄身形如脱弦疾弩,擦着他们两人的身边,向南追去。

    想是赵冲也被这种仓卒的变故所扰,手底不由略慢了些。

    牟昆何等身手,骤觉压力减轻不少,立时顺势摇剑,逼退赵冲,足尖点地,疾如飞虹的挺剑倒纵,拼命往后纵跃,就当他身形仍在虚空之时,突地一个转身,挺剑落地,二次腾身,紧随前面的两人赶去。

    前面的两个人,那走在最前面之人,身材中等,身手俐落十分,青衫窄袖,一式夜行服色,背插一柄长剑,手中提着那只夺目牟昆背上的方形箱子。

    这人的身形年貌,真是使人遗憾得很,因他面上蒙了一块表巾,难以辨认,只有两道如利刃般的冷光,从眼孔内射了出来。

    究竟庐山真面目如何?这真是人猜疑之事。

    柳剑雄走在后面,使出浑身力气的狂追,但总归是迟了一步,与前头那人,两下相隔七八丈之远。

    他虽然疾如飘风的狠命直追,但那人也不慢,像颗流星,眨眼出去十多丈。

    处境最糟的要算是柳剑雄,那牟昆何等身手?他仅迟了柳剑雄半步,两人只差一个肩头,几乎是并肩而驰。

    一左一右两人相隔不到一丈。如果牟昆狠下心,拼着不要那个方形箱子,他只须横靠五尺,伸臂出剑,银虹一闪,柳剑雄就得当场伤在他的那柄锋利的剑下。

    其实上,以牟昆往日的凶残性格,他绝不会放弃这种最为有利的机会,但是今天他另有打算,他知道伤柳剑雄虽然是件举手可成的事,但想伤得柳剑雄,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归根结底,终究不是桩划算的事。

    他此刻志在那个小箱,柳剑雄在他的心目中,不过是个残废之人,不值一顾。他是聪明之人,不愿冒很大的险去做这种傻事。

    柳剑雄正因身后个牟昆,心中忐忑难安,既要提足劲力追赶前逃之人,又要分神防避牟昆自后偷袭,是以他虽然加了把力,仍不能追前一些,牟昆仍然紧吊在他身后,错肩狂奔。

    起初,因两人志都在前逸之人背上的小箱,倒还专心一志的只顾舍命狠追,但这三人,加上身后的赵冲,全都是时下武林中的顶尖高手,柳剑雄虽是轻功绝世,但那几人与他相差也有限得很,这一发狠狂追前逃之人依然领先,而后追的三人,因彼此在内心之中有所顾忌,距离并未能因此而靠得稍近些。

    追了一程,前逃之人尽拣些荒僻的山谷乱窜,一心一意的想甩脱后追之人。赵冲因真力不继,气喘如牛,落后了好大一截,但他不死心,仍是鼓起牛劲,穷追不舍。

    柳剑雄终究身手不凡,追了一程,已将牟昆甩后了好几尺,牟昆心中大急,贼眼一翻,轻轻一哼,双脚加力,横里向柳剑雄靠去。

    柳剑雄陡然灵智一现,暗道声:“笨蛋!”当下猛吸一口真气,甩了空字诀,立时身轻气灵,清逸的朗朗长啸,纵步如飞,振袂而起。

    就在他啸声方起之际,牟昆面色乍变,立时运足功力,一个长步,挺剑点向柳剑雄的腰眼部位,他冷笑着叫道:“你给我留下!”

    剑风如刺,砭骨生寒,加上他着施为,盈尺的锦虹,老远就使人不战而懔。

    柳剑雄本是使剑的能手,他知道牟昆招招诡猾辛辣,此举无异是想将自己一举撂下,怎敢大意,猛地反手疾扫,打出一掌罡风。

    他掌势何等劲力,牟昆的剑风立时被他震得倒卷三尺。

    牟昆冷笑一声,手腕伸缩间,已二次震剑,飞虹晃眼,摇出万缕银光,横扫柳剑雄肩背。

    柳剑雄剑眉微扬,返身掌化金刚剑招,扬起两股罡风,挟着锐啸,迳向那神剑硬架上去。

    牟昆心头一震,慌忙收招换式,不敢躁进,只求化解敌招。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柳剑雄心思会这么绝巧,将四式金刚剑招化成掌式,并且又运用得那么自如!

    换句话说,凭他那么深邃的大罗金刚禅功造诣,振起罡风之后递出那种以奇绝武林的金刚四式融化而的掌招,这件事在牟昆来说,真令他骇然失色,他深知柳剑雄一生行事沉稳练达,要是没有几成把握,也不敢赤手空拳,与自己的神剑来抗衡。

    更何况再加上柳剑雄一脸的威光,怎不使牟昆心中冒起股凉意。

    牟昆虽不敢躁进,但他手底下却全是些辣着,一面运招化解对方的金刚四式,一面趁隙挺剑反击。

    两人这一搭上手,无形之中,已将步子施缓下来,柳剑雄也因牟昆的逼攻,只好小心应会他的毒招,暂时放弃了追前逃之人的打算。

    这两人真是旗鼓相当,谁也不能在短时间之内赢得对方。

    这一耽搁下事,前头那人可就走了个无影无踪,彼此心中全都不由大急,而柳剑雄比牟昆还要急些,因为兹事非同小可,关系武当少林两门的盛衰,经书源出道家,但份属少林,这部经典,是武当派梦寐以求了几百年之神物,而少林寺却将它封锢在经楼之中,无人过问。

    近些年来,灵真道长云游四海,说明白了,也无非是想探查一下这部《太乙真经》。又有谁知道这部经典,会被少林寺置于高阁呢?

    柳剑雄不发现也就作罢,这一认出是《太乙真经》,他怎能眼睁睁的让人将它背跑?自己固然无法向师门交代,又怎能对得起师伯灵真道长?

    待他发觉那青衣人背着箱子走了个没影之时,内心的焦灼可想而知无奈被牟昆这大魔头死缠着,急得跳脚,徒唤奈何。

    就在他急得心火怒发之际,赵冲气喘如牛的奔了来,柳剑雄暗自心喜,他抖嗓叫道:“伯伯快追前面之人!”

    赵冲在他发话之际,也跃到他们身侧,挥手抹了把脸嘴,长叹一声,道:“雄儿,你跑得快些,还是你追吧!牟昆这狗贼让我缠他几招。”

    柳剑雄摇头不语,心想:“伯父后力已经不济,怎能再挡这魔头。”

    不管三七二十一,赵冲两拳一叠,怒哼一声,遥击过去。

    柳剑雄弄得错愕了一下,收掌退将回来,望着赵冲搓搓手。

    他望望前面,那人早连影子都没有了,柳剑雄有些犹豫不决,既放不下心让伯父留斗牟昆,自己甩手一走了事;心中又惦念着那人背去的小箱,处此情况之下,真是急得他六神无主。

    蓦地里,二十丈外传来两声朗朗佛号,灰影飘飘,飞来两个光头和尚。

    柳剑雄心中狂喜,迎着那两人遥呼道:“两位大师来得正好,请助我伯父一臂之力,柳剑雄这就去追失宝……”不等那两人回答,他已提步向前飞纵而去。

    赶来的两名和尚,乃是少林双僧弘仁弘惠两位大师。

    少林双僧闻言之下恭应一声,加快步子飞赶而来。

    去了后顾之忧,柳剑雄清朗长啸一声,二次运起真气,用了个“空”字诀,立时身轻气灵,身形快如冷电,疾似飘风,箭射而去。

    初秋的阳刚爬上东面那座葱郁的山峰,柔和的阳光照在柳剑雄爽良的俊面上,双户平稳,足下如风,乍看起来,就像贴地平飞一样。

    眨眼的功夫,已离开与牟昆恶斗之处六七十丈远,但弘仁弘惠两位大师的吆喝声,仍然清晰可闻,柳剑雄俊面上飞落一丝甜慰豪笑,低念道:“我赵伯父看来不会有什么闪失啦!两位大师已加入战斗了!”想是内心放下了块重荷,走来显得愈发轻灵。

    他剑眉飞扬,对正前面那道狭谷,细看着前路,朗目如电,向两侧笔立如削的峭壁搜去,自个儿念道:“这家伙怎会向狭谷中跑去?如此岂不成了钻牛角尖么,越钻越深……”微微一沉吟,复又接说道:“那不是往后山的方向吗?”

    他猛然惊悟到那人如此做法仍不失为一极聪明的方法,不寻路离开嵩山,反向后山跑去,无非是想逃过少林寺众人的追踪,须知嵩山乃是五岳之首,千峰万涧,山区之大,方圆数百里,到处丛莽叠嶂,如果一旦被人追急了,只须随便一避,到处都是古罅古洞,一个人的身子,好藏得很。

    明知这人走了这道狭谷,柳剑雄也知道这人狡猾的很,他绝不会有机会不选,而停下来找藏身之处,少林寺僧上千,一声令下,搜个方圆百里地区,想亦不致会有人藏得住身。那人定然会知道这点利害关系,他必是亡命飞逃,尽速逃出百里之外。

    柳剑雄沿着狭谷拼命狂奔,搜寻那人,他知道那人功力再高,绝不敢冒险攀援两旁的峭壁,那样,在老远之处,就可发现那人身形,那么好人唯一能采取的方法,只有沿着狭谷长驱直入。

    柳剑雄一面放脚疾奔,一面纵目四搜,沿着狭谷跑了五六里,仍未见那人的影子,他不免暗自焦急起来。

    又跑了不到两里,狭谷已到尽头,两山交错,形成一座高峰,柳剑雄仰脸向高峰望去,这峰奇高,峰顶高耸入云,烟雾缭绕,怕不有百十丈那么高。

    连霄攘云,但望着这座高峰轻叹一声,朗目顺着陡立如削的峰壁上移。

    晨间的高山,往往为薄雾所笼罩,这座奇峰本已高出云表,半山之上,就有一块一城的黑雾袅袅的飘着。

    纵眼一望之间,他不由看得全身猛震,朗目一下子落在半山之上的一块飞崖顶上。

    那块伸出峭壁老远的飞崖,甫自薄雾中透露出来,崖上站着一个青衫人影,正自纵目下视,像是在搜索追踪他的敌人。

    柳剑雄慌忙将身形一矮,掩在一丛小树后面,朗目向那个青衫人影盯了几眼,面上飞起阵豪气。

    那青衫人影似乎是并未发现柳剑雄,只管俯视了微顷,就一缩身,避入那突岩上面去了。

    柳剑雄那肯放过此千载难逢的良机?立时捷如灵狸的飞纵而出,双臂猛挥,登上峭壁,手足连运,眨眼之间,他已悄无声息的纵上那处飞崖,仰头一看,头顶云雾缭绕,想来那青衫人正在云雾中攀登。不用说,那人此刻心中十分泰然,在他猜想之中,身后已无敌人追踪,这一投身云雾之中,藉着云雾掩护,少林之人要想追他已是妄想。

    柳剑雄站在方圆不过丈宽的飞崖顶上端详了一下,俊目扫向岩壁,一眼看出距飞崖五尺处的油绿鲜苔,留下个鲜明的足痕,似是一步上腾,狠狠的跳落藉力所留下。朗目一转,他心中断定那人必是笔直的上爬。

    他眼中闪起阵异彩,那敢怠慢,双袖振出两道劲风,足尖弹地,身形平空疾拔五丈,穿进云雾,手足连番藉力,平升而起。

    没有多大功夫,穿过两层云雾,一下子抢登在峰顶之上。

    云雾渐浓,山风震耳,四周除松涛清啸之下,别无人声,因云雾过浓,是以他这种天下数一数二的眼力,也只能看得见三丈远近之物。

    宛如处身混沌世界,看不见四周景物,那人如何个搜寻?他显得有些焦灼,但他知道那青衫人的视力不会比他强些,自然那人视力不太远,身在这绝峰之巅,那人绝不敢轻举妄动。

    他划算了一下,那人定然在他身侧不远。只是那人生性狡猾,落到峰顶之上,也必定暗中侦伺一番。

    柳剑雄屏息静气,用最高度的灵智谛听一了一阵,连半点声音都没有,不由剑眉微皱,暗自跌足。

    心中暗念道:“罢了!罢了!看来那人真是个硬手,恐怕早已离此他去了,唉!又白费一番心机。”方在转念之间,突然一声低沉幽叹,起自左侧十丈之处。柳剑雄周身寒毛孔陡然大开,心在口腔内狂跳,“咚咚”震耳,清晰可闻。

    说不出的贴慰,柳剑雄默念了声:“佛祖……”

    就在他默祷未落,那人又轻声细语的抱怨道:“这么大的雾,不知是否要到午时三刻才会散去?”

    柳剑雄点点,向左面望去,两丈之处,隐隐见棵盘舞的虬松,山风过处,“嗄”的响起阵尖削的脆啸。

    他飞快的在脑中思考了一下,脑海之中构想出一幅美丽的图画:那人此刻正倚着老松,沉思细叹。

    柳剑雄轻手蹑足的向那棵云雾中的虬松移去,到他移到松下之时,果然发觉左侧的另一松林,他剑眉一展,点点头忖念道:“不错!那人定然在松林之间。”

    柳剑雄将念头打定之后,连淌进了四五棵树,突然发现三丈远处,那个蒙面的青衫人,隐约正倚着一棵合抱老松,两眼精光闪动,四下凝望。

    他周身冷颤了一下,以为那青衫人已经发现了他,陡然将身形稳住,不敢再移半步,他缓缓的举起双掌,以防不测。

    讵料过了好一阵,那人管自倚着古松,手足无措,显出一副不耐的神情,根本未再望他一眼,到此时,柳剑雄乃是聪明绝顶人,十拿九稳的断定那人眼力没有自己好,并未发现自己。

    有此发现,他喜得心花怒放,剑眉一扬,心念道:“三丈远近算不得什么回事,我只要一个箭步,夺回他背上的小箱,易如探囊取物。”念头一起,提了口真气。

    猛然之间,另一念头飞快的在脑中转了半圈,他摇摇头,忖道:“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我柳剑雄一生作事,堂堂正正,岂能有此念头?”

    柳剑雄是个坦坦荡荡的汉子,他怎会暗中下手。偷袭于人,做这种乘人于危的事?若然他真要那么做,三丈远的距离,在那人不防备的情况,别说是夺那人背上之物,便是取他项上的人头,也易如反掌。

    柳剑雄确实傻得可爱,近乎有些迂腐,只见他轻轻的咳了声,接着将声调放得极其轻柔的道:“朋友,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柳剑雄的一生行事,正大光明,你只要将我们少林的经箱放下,柳剑雄寸步不移,任凭朋友你自便,绝不难为你。”

    那人猛然一惊,全身抖动一下,仰头愕顾,似是对柳剑雄有所顾忌,两眼精光碌碌,但却一动未动。

    柳剑雄补充一句,道:“柳某一言既出,绝无悔改,朋友,你……”

    “你”字才出,那人倏地如骤电惊风,点足侧里一腾,斜斜的向浓雾之中投射而去。

    柳剑雄大叫一声:“不好!”如响斯应,身形如风,跟踪疾扑。

    但他仍是迟了一步,让那人落了个先机,也作梦都没有想到,那人竟会这么脓包,竟然一声不吭的拔腿忽溜。

    只听雨声“噗噗”轻震,自然那人连着腾跃了两次,柳剑雄循声踏韵,蹑踪疾追。

    忽闻“啊呀”一声,似是高楼失足,雾影之中,传来一声惨然惊呼,柳剑雄心中大惊,陡然将步子煞住。

    饶他应变够快,到足落实地之是也是险之又险,巅巍巍的立在危崖边沿之上了。

    脚底浓雾如墨,那声失魂惊呼,余音苍凉,清晰可闻,但有些奇怪,一呼之后,倏然中断。

    柳剑雄俯视着脚底的深雾,低喟一声,擦擦额角的冷汗,仰头又吁了口长气,退后一大步,慨叹道:“唉!真是天意,这人也未免太死心了,贪心之人,果报不爽。”

    他皱着眉想了一会,又慨叹道:“这样一位身手绝世之人跌坠下去,只怕也将落个有死无生,当真可惜之至!那部经典也不知有没有法子找回?”

    他略想一下,向浓雾中转身走去。

    他走了十来丈,在那人坠落处的崖岸另一端,找到了一条碗租古藤。望着古藤端想了一下,猛地攀藤而下。

    临风飘荡,这藤好长,差不离有二十来丈,他援着藤一口气泻到藤尖处。

    恰如云开现,下面景色十分幽雅,远山含烟,洞水如带,脚下十丈处一座小峰上,青松白杨,苍翠醒目。

    柳剑雄攀着古藤,俯峰细察,看不出那青衫之人跌坠何处。要是那人跌死,这种临空俯视,以柳剑雄这种人的眼力,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那青葱的翠岭之上,静寂得有如一道死谷,根本了无踪迹可寻。

    要说那人并未跌死,但也跑不了这么快;要说他躲在什么方,柳剑雄居高临下,那藏身之处,怎会逃得出他的视线去?

    他有些不解,纵目搜了一会,感到很是失望。

    人在失望之余,总喜欢自己编织一幅美丽的幻想来欺骗自己,柳剑雄当然也不会便外,吊在那条古藤之上,自觉自解的道:“我不信他成了神仙,会飞会遁!他要不是藏在这峰上,难道会上天不成?”

    柳剑雄有副倔强不移的脾性,他想到什么,就非认定那样不可,只见他两手一松,人如一只大鸟,张开双臂,微微的打个盘旋,向脚底的翠岭之上,轻轻的落了下去。

    像他这种轻功绝世之人,十丈高,算不了回什么事,只须用个空字诀,吊住丹田一口真气,轻易平稳的就落到峰顶上了。

    脚甫踏落到一棵青松的横枝上,就开始纵目四搜,然后在松本间穿腾,将达岭上的每片枝叶搜遍,最后只落得叹上几声气,摇头连声呼怪不已。

    鸿飞冥冥,那人真个尸骨无存,经箱更是连碎木屑都没有一片。

    他有些失悔,暗怪自己行事迂腐,功败垂成,使眼看即将到手的经箱,转瞬间又落得个烟飞灰灭,毫无踪迹了。

    这真是件匪夷所思之事,使人难以猜透,那夺宝之人究竟去了那里?柳剑雄聪明绝世,一时之间,也弄得个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万般无奈之下,他搜遍了这座方圆有十丈大的翠岭,在找不到那人之后,也就颓然地拖着疲累不堪的步伐,登山越涧,沿着狭谷去寻那恶斗中的几人。

    到来斗场一看,划屑横飞,碎木裂石,遍地皆是,四人踪影皆无,他只好摇摇头,迤逦重返少林。

    虽然找不到四人,但他极是自信,伯父加上少林双僧,牟昆无论如何奈何他们不了,因此,他也就不急着去探察他们的去向,但他深知,伯父赵冲与少林双僧绝不可能去了少林寺。

    柳剑雄来到少林寺,掌门人早已闻讯候在寺前,相见之下,将追人之事一说,觉智上人也弄不清这人是谁?只念了两声佛号,安慰柳剑雄道:“师叔请不要介意这件事了,看业这是佛祖旨意,将来,这部经典总有个水落石出之日。”

    柳剑雄能说什么?黯然的点点头,老和尚前头引中一脚跨进少林寺,穿殿越堂,来到方丈精舍,寒暄献茶之后,柳剑雄强笑着说道:“这次牟昆处心各虑,硬是要在黑龙关上胡闹一下,他新近得了部剑谱,已经练成,真可算得辛辣诡猾,武林少有,再加上……唉!说来真是丢人,拙荆手中的银阙剑,也已被他夺去,一剑在手,如虎添翼,只怕我无法胜得他了……”

    老和尚闭目诵了声佛号,柳剑雄接着道:“当今之世,能胜他之人,除广惠师兄与我那灵真师伯祖外,委实找不出一个人。”

    觉智上人慈目望着柳剑雄,道:“师叔神威英武,气盖九州,当今之世,除您之外,别无他人能与牟昆那孽障颉颃相抗之人,依弟子看,广惠师叔与灵真道长全都是参透天机的高人,他们不会再参与武林之中的争端。”

    柳剑雄沉吟不语,老和尚合会接道:“弟子本不敢妄加揣测,但师叔一本我佛大慈大悲之旨,是否已订有奇谋良策。”

    柳剑雄摇头笑说道:“长老谬赞了……”他间味深长的将尾音拖得很长,猛地剑眉斜飞,昂然念道:“有是有,可惜……”

    他话到此一顿,将少了只拇指的右手抬抬。

    觉智上人何等人物,已知柳剑雄所指何事,当下宣声佛号,道:“师叔的意思是有人练成大罗一百零八式神剑之后……但……本门之中,有谁能练呢?”

    他想着练大罗金刚神剑不是一桩易事,但柳剑雄又因拇指被削,无法可练。

    柳剑雄突然豪笑一声,道:“我想出一种练它之法来了,将剑式化成掌招,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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