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侠情痴魂

    第六章 侠情痴魂 (第2/3页)

蹑着我身后跟了一个多时辰,我竟无法将他老 人家甩下,弟子不免有点气,登时双足加了把力,越跑越快,约莫奔了半个时辰, 一口气奔了五十来里,来到一处大槐林,嘿!……”

    他说不下去,神情有点颓丧。

    觉智上人说道:“师弟,说下去!”

    觉非上人道:“本座脚程,在师兄弟中,算得上是身轻腿快,岂知怪事骇人, 我还未进林,已隐闻鼾声,我本不在意,举步向林中走去,一踏入林,真把我下了 一大跳,打鼾之人,竟然正是紧追我的持静法师,他老人家正四平八稳的仰躺在一 棵老槐之下。我心中暗惊遇上了高人,轻咳了一声,一咳不打紧,他老人家回手一 掌。将身畔开着口的葫芦一掌打翻,登时流了一地,酒香四溢……”

    柳剑雄有点不解,皱眉的说道:“嗜酒之人,爱洒如命,岂会自毁命根?此事 大出常情。”

    觉非顿了一下,接说道:“正因此,弟子觉得大惑不解,也才不敢臆断他老人 家梦中吃语。”

    柳剑雄追问道:“他老人家说了些什么?”

    觉非道:“酒才泼撒,他老人家嘴唇动了几下,又舐了两下嘴唇,自语道: ‘造孽徒!出家人忌贪戒嗔,你不听我老人家的话,妄想出关去夺宝,嘿嘿!这种 活罪,有得你受的……’。”

    柳剑雄为之动容,觉非又接说道:“弟子当时作了两个论断,一是这醉卧之人 是位高人,知道弟子此行目的,有意相戏;二是他老人家醉吐真言,这‘关外夺宝’ 四字必与他老人家有关,但这四字所指,也必是本门失经。”

    柳剑雄略为思悟了一下,道:“果如上人所言,他老人家这番作为,令人费解, 似乎两皆不是。”

    觉非上人又接着:“如何不是,弟子当时所想。恰与师叔卓见相同,但弟子猜 想师门失经必与此老有关,又惧此老惊世绝俗的轻功,不敢稍近,只好远的守候着 他老人家。大约快近一个时辰,他老人家方醒,见酒已泼洒满地,发了阵牢骚,步 履踉跄的抓起酒葫芦走去,弟子不敢大意,紧跟着他老人家。日落时分,来到衡山 脚下,正好碰上了一个自山上下来的少年僧徒,他老人家将手中葫芦朝那个僧徒摔 了过去,嘱那人到衡山城中替他老人家装一壶上好的玫瑰花雕。

    那少年僧徒连忙接过葫芦,恭恭敬敬的朝他老人家磕了三个头,叫了声师祖, 方才离去。

    嘿!他老人家理都不理,拔步飞腾,脚程之快,是弟子平生所仅见,只一瞬眼, 已自身影消失。”

    他停了一下,又接说道:“弟子惊诧得有点不信,所见太奇,但有一点也成了 定案,就是那个青年僧徒来自山上,必是大乘寺之人,而又对他老人家执礼甚恭, 反推之,他老人家必是卓锡大乘寺。诸般疑难,弟子如坠入五里雾中,百思不得其 解。晚间弟子曾探了一趟大乘寺,又谁知才上到衡山半腰,就被一位高人用摘叶飞 花的上乘手法戏弄了一阵,知难而退,弟子只好返山。”

    老和尚说完之后,向柳剑雄合十一拜。

    柳剑雄略为沉思,淡淡的说道:“他老人家所说的‘关外夺宝’四字,绝非是 无的放矢,必有所指,目前我也不敢妄下断语,究竟本门失宝是否系大乘寺夺去? 看来也只好待一探大乘寺之后,方能决定。”

    觉智上人疾的起身向柳剑雄合十一拜道:“望师叔慈悲。”

    略顿,又接说道:“但少在师叔想要哪几位师弟随侍?”

    柳剑雄略拱了下手,神色凝重的道:“如此看来,大乘寺高人不少,此行只在 查探动静,人去多了反易暴露行迹,不如仍是我一人先往察看一下。回来向掌门禀 陈之后再说。”

    觉智连忙起身合十一拜,肃容答道:“弟子不敢,觉智与五位师弟随时恭候师 叔差遣。”

    柳剑雄笑笑道:“掌门一派之尊,柳剑雄要被折熬,自己人,此刻不忙着客气, 明天一早,我就要下山。”

    觉愚上人岔说道:“师叔在衡山如有什么事,不妨就近向雷音寺的弟子交待一 声,免得师叔往返跋涉。”

    柳剑雄点头答谢。

    一宿易过,第二天凌晨,觉智上人率着五老,直将柳剑雄送到下院,方才作别。

    途中再无甚耽搁,不日就来到衡山城。

    天未黑,他已落了店。初更天,他收掇了一下,问了问背上的青虹剑,背上包 袱,纵上房坡,辨了下星晨方位,朝西纵去。

    初冬的天气,落叶萧萧,朔风怒号。衡山之上沿着登山古道,一片萧杀,枝叶 沙沙,正在此时山深处已飘来二更钟鼓,柳剑雄停立山腰,向要深处探了一下。猛 的强吸了口气,提气拧身,朝林中扑去。

    衡山高可三千尽,虽在初冬,峰顶已自积雪皑皑,又因形势挺拨,是以沿登山 石道之上,大乘寺的僧侣,为便利朝香之人欧足,盖了三个凉亭。

    渐往上去,快到第二个凉亭处,瞥见地上铺上一层薄如我鹅毛的雪片。

    祝融峰,乃衡山的一座高峰,大乘寺在腰峰之上,群峰环卫,雄秀南岳。

    柳剑雄踏着薄雪,如飞上跃,穿林绕树,瞬间来到第三个凉亭下面,相去三丈, 突问亭中鼾声如雷,不由大为诧然,陡的驻足向亭中望去,心中一面不停的翻滚, 暗问自己道:“峰高天寒,亭中何来鼾声?”

    事实俱在,不由他不信,好奇心大作,疾的一个腾身,跃上亭前石阶,张目一 看。

    冷月迷蒙之中,亭中微现灰淡天光。霍然酣卧之人,侧蜷着像只大马虾,但极 是醒目的是那只奇大无朋的朱漆葫芦,横搁腰后。

    柳剑雄心中“噔噔”的一阵猛跳,心中不由大惊,已知卧着之人是谁,立时屏 息静气,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愕睁着一双俊目,心中七上八下的沉思,暗自悄声 道:“他老人家是有意卧着等我?还是真个卧醉凉亭?”

    这种高人,且又有时神智不甚了了,谁知他卧着是有意?还是无意?

    但难题可来了,如果说,持静法师卧在此地是有意的话,那么柳剑雄探山这档 事,早已落入他老人家眼中,自己再又冒昧的上闯,岂不落上个大不该之名。折身 下峰吗?一则是大违初衷,再则是不该不见这位师伯祖生平的唯一知己;如果说持 静法师是因饮醉了卧在凉亭之中,难题更是叫人无所适从,叫醒他既不能,不叫醒 他?这么大冷的天,石头都要被冷裂,怎能张目漠视?

    他是懂一时,一时之间,没有想到自己此刻不也只穿了一袭绸衫,像持静法师 这种高人,已到了寒暑不侵之地步了。

    正当他进退维谷这时,持静法师猛的翻了个身,四肢仰躺,作了副极怪且最为 难看的睡相,双眉抖动了两下,又舐了下唇。方吃梦腻语道:“自己有宝不识,偏 又看上人家的什么劳什子书……”往下之言,也是语音不清,柳剑雄不由心头猛震, 疾的咬了一下牙,自责了声“笨蛋。”然后一拧身越过凉亭朝峰腰飞纵。

    他轻功天下数一,展开脚程,盏茶工夫,已纵到大乘寺之下了。只要再翻上一 块突岩,就可以看得见大乘寺的山门了。穿过几株古柏,山道之上,巍然耸立着一 道两丈有零的青石牌坊。

    牌坊一块横匾,写着:“大乘胜境”四字。

    看着苍劲雄浑的字,不由对牌坊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情。油然的就半它纵横细 扫,想看个清楚。

    目光移到坊脚之时,骇得他心中愕然的大叫一声,牌坊的当中,用一根小指粗 的草绳,吊着在适才摆在茶亭中的红膝大葫芦,离地三尺,草绳仍自微晃着,想来 这吊挂葫芦之人才离去不久。

    这种事情也太骇人,且又极为明显,分明自己夜探大乘寺,早已落入持静法师 之算计之中。

    他心中一阵颠倒,将法师适才的吃语再三回思,听来颇令人玩味,话意之中, 分明是说,大乘寺有一种宝,自己不加研究,反而觊觎人家的什么书……。

    所指的书,倒有点像是一种极珍贵的书,那不是与师门的宝录相近吗?而大乘 寺又有什么参研不透之宝呢?

    他不忙着移步,将持静法师的话想了又想,愈想愈像,**不离十,师门重宝 准是落入这大乘寺中。

    猛的抬眼看了看悬吊在牌坊中间的那个葫芦,不由又倒抽了口凉气,这一手, 老法师无异是示警,也复是示威。

    踌躇不决,他真不知是越过牌坊上大乘寺呢?还是折身速退。

    他是极端坚毅之人,天生傲骨,猛的一咬牙,暗哼了一声,道:“不入虎穴, 焉得虎子,大乘寺是龙潭?是虎穴?拼着得罪他老人家,我也要闯闯。”

    念落,长身连着向个闪电窜跃,越过牌坊,窜上突岩,展眼处,一片银耀,偌 大一座大乘禅寺,隐在一堆堆浓雪里。

    人世间的事,有些大悖常情,持静禅师现身示警,既可说是巧合,又可说是有 意。

    他呓语之前是巧合,想是持静法师虽是神智有时不清,但他在一阵呓语之后, 以他奇高的一身惊世绝学,面前多了这么个人,且又悄声细语,怎不惊绝,及见柳 剑雄纵跃身形,顿感吃惊,才看出来他所使的正是老友的“飞龙九式”,已知来了 人是老友衣钵传人,顿时心中狂喜,神智一清,心中暗叫了声不好,疾的少起葫芦, 翻山越润,抄了个近路,赶到前头做下一番手脚。

    第一,柳剑雄名震神州,关东护宝、嵩山卫道,他早已知老友传人列身少林, 而此番突然现身大乘寺,与三月之前觉非夜探嵩山,两相推论,持静此刻已知柳剑 雄是为追查少林失经而来,但他知道少林失经与师侄有关,怕柳剑雄进去将事情闹 翻,是以将酒葫芦吊在牌坊上,无非是令柳剑雄知难而退,以待自己查清楚,再追 上柳剑雄相告,方不负老友。

    此可谓他用心良苦,又谁知柳剑雄偏不吃这一套,浑身傲骨,似是壮了下胆, 闯过牌坊,向寺内纵去。

    第二,非是老和尚轻功强过柳剑雄,实是柳剑雄因路径不熟,沿着登山石道, 走的是大路,他越山渡涧,轻车熟道走的是捷径,是以落了个先鞭,但也够险,他 才做完手脚,柳剑雄就已到牌坊之下。

    他疾的翻上突岩,朝寺内奔去,心中暗惊老友传人真个脚程迅捷。

    设非是柳剑雄停身牌坊外面贪赏那四个字,又惊奇于那只葫芦,停得一阵,否 则?只须翻上突岩,正好可见到老和尚的身影纵向寺内。

    且说柳剑雄翻过牌坊,窜上突岩,先凝神运目将大乘寺环扫了一周,他深知大 乘寺不亚龙潭虎穴,一点都不敢大意,展开绝世轻功,疾如鹰隼,三几个飞扑,已 登上大乘寺第一进殿脊。

    他塌着半身,张目朝后面几进一张,大乘寺静得如熟睡着的婴孩,表面上看, 这般冷寂之放,纵有人站在寺前狂吼三声,也难得有人会应声相和。除了檐头的浮 雪偶尔为朔风吹落庭中,带起一阵极其轻微之声外,简直是听不到一丝声息。

    但这般静寂,在他可不敢那么想,鹭伏鹤行,连进了四重殿脊。

    他张目四望了一下,正待拔身猛扑第五进大殿,陡然觉得不对,连忙运起绝世 禅功,屏住百穴,神凝紫府,功贯天聪,一系灵气外泄,向四周散射而去。此时此 地,他耳目失聪,可听三数十丈远的落叶之声。

    才稍顿,他陡然剑眉双皱,疾的朗目一闭,周身轻颤了一下,将那丝外泄灵气 收回来,辨认了一下方向,侧耳专注一个方向听去。

    入耳是几声低沉的呻吟,宛如是个病人膏盲之人,只剩下一丝气息的光景。

    这阵呻吟,似是从后面一进殿中传来。

    接着是一个苍劲有力,偏又嗓音压得极低极低的声音,语带怒意的责道:“孽 徒,老衲平日怎样劝说你,出家人戒贪忌嗔,你竟存非分之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唉!这也是你自作自受,时至今日,你还坚不吐实,到底你受了人掌伤,那部少林 重宝……”

    柳剑雄心情紧张到了极点,几乎要从口腔中跳了出来,一听就知说话之人是持 静法师,不由暗中在怪老和尚为什么不按说下去?

    老和尚忍得一下,又接着道:“宝录究为何人夺去,伤你之人,功力已入化境, 怪道这种重手法,阴沉沉的不留形迹,老衲算得是见多识广,但仍猜不出究为谁人?”

    那呻吟之人,连喘了三口大气,语声带颤的道:“师叔……望您老人家慈悲, 救……救弟子,弟子此举虽……虽有违出家人之沙弥十戒,但……弟子意属公忠, 原旨可悯,为了要倡大发扬本门武学,才想夺得那部旷绝千古的宝录,与本门的 ‘大乘禅经’珠联璧合和……唉!事不由人!岂知弟子才取得那部经书,半路之上…… 会遭那魔头邀击。”

    柳剑雄神情紧张到了极点,不想一探之下,既探出了师门失宝有了着落,又替 师门解决了一个千年悬案,确知大乘禅经一准落在大乘寺中。

    柳剑雄聪明绝世,凭他的臆断,已知说话之人,准是大乘寺住持,阿弥尊者。

    阿弥尊者略喘了口气,又哀哀自陈的接说道:“唉!弟子命中是否注定如此? 望您老人家慈悲,救弟子一命。

    老和尚慨叹了一声,似是莫奈何的沉吟了微顷,徒然之间,语音顿昂,沉声说 道:“有救了,救你之人,此刻正向峰下走去,但救你不难,只要你交出少林至宝, 你必得救。”

    阿弥尊者语声带激的道:“师叔,您老人家说说,什么人能救得了弟子?”

    老和尚斩钉截铁的说道:“大罗金刚禅功。”

    柳剑雄不由心中猛动,暗中愕然的微顷。

    阿弥尊者急得干咳了几声,带喘的疾道:“师叔,……你……你老人家慈悲…… 此法行不通,想想看,可……可还有其他法儿救得了弟子的……残……残生。”

    老和尚怒哼了一声,道:“你真是冥顽不化,至死不回头,不还人家东西,你 叫师叔如何厚颜去求答家?告诉你,普天之下,你这种快半心脉震断的掌伤,除大 罗金刚禅功之外,还有什么仙丹妙药,除非是万年金龟内丹……”

    略顿,老和尚有点气,不由提高嗓子,声震户外的吼道:“孽徒食古不化,气 死老衲,你说,你快说,书到底放在哪儿?”

    尊者连咳了几声,气息微弱,断断续续的道:“你老人家明鉴,书……书…… 确实……不在弟子身上……。”

    老和尚接问道:“那么你放在什么地方?”

    阿弥尊者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弟子……与那魔头对了一掌,弟子……伤势较 重,那……魔头伤……伤得较……轻……书……书被他夺去了。”

    晴天霹雳,柳剑雄宛如跌落万年冰窖之中,固然是书已被人夺去,但他还存着 一线希望,总可以从尊者谈话之中找出来书被谁夺去,他耳朵竖得笔直的静听下去。

    老和尚叹了口气,没精打采的道:“被谁夺去了,快说!”

    阿弥尊者一阵急喘,干咳两声,气息若断若续的道:“他……他……就……就 是……”接着是一阵干咳,逆痰上涌,将喉阻住,只剩下一丝嘶哑的喘气声,想来 是出气多进气少,离死不远了。

    柳剑雄急得心中狂叫了一声,道:“你死不得,你死了我怎能追回师门失经?”

    念动身随,身形破空猛拔五丈,虚空举目向前殿看去,正待折腰叠身,向前殿 射落。

    蓦的前殿之中,老和尚一声怒叱,大叫道:“贼子何心狠如斯,与老衲留下……”

    叱声未落,前殿冲霄窜起一条高大黑影。

    这身影非常熟识,落入柳剑雄的慧目,旋即忆起来这不是在关外护宝时,那晚 在海龙城外追丢的人?

    心念未落,他身形未飘落前殿之时,“嘶”的一声破空锐啸,一粒佛珠追着那 着黑影脑后袭去。

    那黑影真个身手不凡,反手一掌“叭哒”一声,追袭他的佛珠嘶啸着飞得影踪 俱杳了。

    又是一声喝叱,前殿上已飘落一条人影,僧袍飘飘,迎风振诀,向十余丈外飞 逃的黑影呆瞪。

    几桩事都是电光石火,骤发于瞬息之间,柳剑雄疾的一个飞扑,凌空一个转折, 落在老和尚面前,文质彬彬拱手一揖到地道:“夜间宝山,柳剑雄无可免,但晚辈 有不得已的苦衷,望你老家念在家师祖情份上,俯察下憎爱分明……”

    老和尚对他的落身旁侧,视若无睹,望着消逝在山林雪野中的黑影,慨叹了一 声,道:“孩子,你晚了半步,你要的东西,正可追出点眉目之时,变起仓猝,这 恶贼打了我那不肖师侄一颗柏子,我佛慈悲,但愿他能随佛祖西登极乐,唉!他死 有余辜,犯了出家人十大戒中之‘贪’字,老僧也无力去为他报仇,天道不爽,因 果循环,他死有应得。”

    停了微顷,他又接说道:“前逃的那人,太也心狠手辣,这一手杀人灭口,做 得真绝,阿弥陀佛!恶人自有恶报……”

    柳剑雄一听那高大黑影之人,竟然杀人灭口,自己岂不一切希望全成了泡影, 疾的又是一声问道:“不知老前辈可认识逃去的那人?”

    老和尚摇摇头道:“他来去如风,相隔十几二十丈,老衲眼花耳昏,看的不太 真切。”

    柳剑雄急得跳脚,加了一句,道:“这家伙是条高大黑影,您老人家想想看, 武林高手之中,有没有这么位人物?”

    老和尚摇摇头道:“沧海桑田,老衲已适世快近半甲子,武林之中出了些什么 高手,老初已不甚子了,至于早年的一些人物,不是羽化,便是埋迹荒山,没听说 过有这样的人。”

    柳剑雄急得语声微抖的道:“那教我如何向师门交待?”

    老和尚慈目一瞪,想是神智又复不清,但见他怒叱了一声道:“你不会去追?”

    说时声色俱厉,柳剑雄不由一哆嗦。正因为有这一喝,一语惊醒梦中人,他顿 时躬身一个长揖,说道:“晚辈遵命。”

    就势双足一弹,人如一粒破空星丸,冲霄弹起七丈,使了个绝世轻功身法,向 山深林赛中奔去。

    人不可以稍存贪心,罔顾天理,阿弥尊者即是一个最为显明的例子。到头来, 不但身败名裂,还连带着将老命赔上,毁了一生清誉,更使师门无法发扬光大。这 真是所谓欲速不达,弄巧成拙了。

    柳剑雄蹑着逃去的高大人影方向看去,林密雪浓,极目四顾,那人影已走了个 没影没踪。他细心停下来察看那人是否留下来足迹痕印,谁知看了一阵,颇为令人 失望,那人轻功真个出神入化,已然能踏雪无痕,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了。

    虽说无迹可循,但他猛然发现了一种新的景象,前路一眼望去。但见一条两太 宽的雪地上,向前伸到目力看不见之处,有一种积雪新堕的痕迹。有如一条康庄大 道,若隐若现。

    这种现象,设非是他目力超人,习了绝世禅功,真还不易发现?

    他本是天聪地每,且又智慧若海之人,有此发现,登时起了一个念头,推想道: “这种现象,是因为此刻瑞雪不飘,残雪压枝盖叶,被那飞逃之人振袂旋风一兜一 卷,怎不要雪堕枝折,想来是他走得太快,且又劲道奇大,方才有此现象。”他猜 得一点也不错。

    有此发现,无异增强了十倍信心,提了口气,双足虚空飞踏,两耳风啸,身形 有如紫电追云,遁着惟独他才能看得见的康庄大道疾追。

    他这种超古绝今的旷世轻功,除了偶尔微点浮雪借力之外,活脱脱的无异是在 御风飞行,划空带起一阵衣袂振空之响声。

    追了约莫有个多更次,飞越了多少险峰绝壑,连那人的稀疏影子都无法捉到一 点。知加了多少力,早将“空”字诀导人大罗金刚禅功之中,连着加了不少力,可 是越追越远,越追越慢。

    此中有个缘故,前选那人所留之折枝堕雪的痕迹,非是真个如起始之处,直伸 出二十丈外,一望无涯的康庄大道才追过祝融峰后,飞越一处宽约十丈的千丈深洞 涧,此可循的线索旋即中断。

    渡涧之后,悬崖绝壁,何来康庄大道可循?他应用了极高度的智慧,停下来细 察那人逃逸之路线,耽搁了不少时间,才又找出一点端倪。别看登南岳不算回事, 自城中直达大乘寺,距离已不算短,差强百里出头,常人要两日方达,便是一般武 林中人,也要奔一日方行。但柳剑雄以个多更次就登临。这全仗他超卓的轻功与充 沛的内力。

    自一发现前面高大黑影之后,又加力猛追,连着几次调远运用“空”字诀,一 连十二三个时辰中,他都在不断的耗元飞奔,这一段时间之中,他竟无一刻闲暇调 息,怎不要脱力。

    何况他追之人,也是一位武林中的盖世高手,此人又在山峰半腰中息了半个多 时辰,此刻一迈开步,真是疾如行云流水,但是黑痕飞射,滚滚而去。

    柳剑雄见苦追不及,汕眉头深皱,忖道:“今天若把他连丢,前功尽弃,我此 刻后力不断,看来已无法追上他。我何不想个法儿将他稳住,使这线索不断……”

    一计方起,旋即双睛一亮,有了主意,干脆拼尽余力,放慢步度,强调真元, 用“导音飞韵”之法,朗笑了一声,传向前头飞逃之人。

    笑音一起,倏已顿歇,他嘴唇微动,一丝音韵又复飞射而去。

    前逃之人旋即猛然驻足,转身当路一旋,面对柳剑雄也用传音人密的功夫飘送 来一阵冷音。

    原来柳剑雄笑之后道:“前面的朋友,是人物?请留个万儿,柳剑雄今天有事, 改天再登门造访。”

    眨眼之间,柳剑雄自对峰几将他追及,他真的为柳剑雄的轻功惊骇住。

    此时正是心中凉意上冒,筹谋如何用个缓兵之计,将敌人甩掉,柳剑雄开了口, 正对了他的心思,登时回头,见柳剑雄将步放慢,自己也就故意示大方的停下身来, 横竖两人此刻相距仍有五十丈,不愁他一步追上。

    这样倏走倚停,无形之中,就浪费了不少时间,是以追了一个时辰,仍未发现 前逃之人。

    他曾想到攀上一座高峰,极目四眺,或可看那人身落何处来。但难题是在夜晚 之中,冷月朦胧,强如他这种绝世的眼神,充其量也只能看的出二三十丈去,于事 无补,仍是无法看得清他落身何地?

    南岳幅圆四五百里,这种崎岖而又绝险的危峰险谷,打此穿越之人,真是前无 古人,若非这两人都是绝世奇才,怎能得够?

    前逃这人;想是他在提步之时,已看清了柳剑雄凌空的身影,才有亡命向后山 中越险之念,他找最为奇险之处奔去,一口气跑了一个多更次才怪停步子。

    也是他太过自负,吹了下苍苍银须,嘿嘿一声冷笑道:“这一下,身在此山中, 云深不知处!小子,你纵有通天本领,也找不到爷爷了!”

    他有点自负,找了块大青石,一步跃了过去,腿一盘,一面擦汗,一面长长的 吁了口气。

    俗语说的好,不怕慢,只怕站。这人只顾停下来歇脚,柳剑雄可就慢慢的循迹 往前赶了。

    晓色隐现,曙光耀眼,山区景物,在他们这种高人,已然看的十分清楚了。

    柳剑雄此时正爬上一座千尺高峰,昂首四顾,忽的一眼瞥见对面峰腰岩下,不 正是盘坐着自己要寻之人,苦寻半夜,乍然有此发现,不由冲眉狂喜,喜得忘了形, 脱口冲霄一声清啸。

    啸声清朗,震摇群山,也将脸朝东方天际的高大老人魂飞九霄,连喊了几声 “糟”,疾的拔步跃身,腾步如龙,朝峰后飞奔。

    两峰遥相对峙,相去不过三五十丈,但峰高壁削,两人此时相距之确实途程, 仍在一二百丈之外。如依地步度,个把两里路,算不了回事,但目下又自不同了, 峰回洞绝,山隐林密,稍一不慎,准要将人追丢。

    前面之人一隐入峰后,柳剑雄旋即双臂一振,一式“龙跃入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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